“發現王保保沒有?”郝仁在宿衛陳達的宿衛下,騎馬緩步走進戰場,向已經迎候在一旁的楊通知問道。
楊通知搖搖頭,抱拳請罪道:“我沖鋒在前,曾有數百騎兵斜刺裏殺出來,我回救不及,居然被沖出去了百餘騎兵,估計王保保應該就在其中!末将未能擒獲王保保,請主公責罰!”
“罷了!罷了!”郝仁倒顯得寬宏大量道:“楊将軍作戰辛苦,王保保命不該絕,這并非你的過失,楊将軍不必自責!”
“末将日後再戰場上遇見王保保,一定要取其項上首級!”楊通知滿滿的悔恨,詛咒發誓,又指着遍地的俘虜道:“大軍開進,恐怕帶着這許多俘虜不方便,如何處置這些俘虜,還請主公示下!”
郝仁粗略的估算一些人頭,大約能有三四千人,面相上看,清一色的北地遊牧面孔,若想将這許多人收服,恐怕需要耗費許多手段和時間,如今慶豐軍算是遠離後方基地,前面還有很多路要走,如何處理這些北地俘虜,确實是一個棘手問題。
“各位大人有什麽意見?”郝仁感覺問題棘手,索性将問題丢給自己的文武官員,倘若日後處理俘虜的問題引起非議,那也是提出處理意見人的責任,郝仁倒可以撇清關系。
“軍中帶俘虜不方便,還要空廢糧食,倘若就此放了,他們回歸北地,肯定又要被征召拿起刀槍,對抗慶豐軍,幹脆學名将白起,将他們挖坑活埋,永絕後患!”施耐庵擺出十足的江湖習氣,攆着花白的胡須,仿佛他年輕時候經常這樣幹一般,繪聲繪色的描述道:“讓他們自己挖自己的坑,然後捆綁好,大頭沖下推進坑中,上面填土踏實,江湖人稱‘倒栽蔥’是也!”。
“如此處置不可!”餘阙打斷施耐庵的話,上前進言道:“他們已經放下抗争的刀劍,倘若如此處置,必然加深慶豐軍與北地人的仇恨。既然放下刀劍也是個死,莫不如拿起刀劍戰鬥到死,主公如此處置,日後北地人,誰又肯放下抗争的刀劍,歸順于主公呢?”
兩個鎮守大員,坦率的從不同角度闡述個人的觀點,各有各的道理!
郝仁苦心孤詣的收納各式的文人在自己帳下,除了需要以他們的身份,網絡更多的人才,還因這些文人思考問題的角度不一緻,商議事情的時候,不會是一個大腦去思考問題,做起決策來,不至于太過于偏頗。
施耐庵主張殺戰俘,這在曆史上是屢見不鮮的,雖然郝仁認爲殺人是解決問題的最低級辦法,不過,在特殊的情況下,殺人也是解決問題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餘阙的雖然沒有提出具體解決戰俘的方法,而他提出的反對意見,也是确實存在的。殺人太多,必然會激化敵人的矛盾。餘阙更從深層次闡述自己的态度——征服不等于殺戮,人都殺光了,征服者去給誰當王?
郝仁見其他諸位重要大員都做冥思苦想狀,隻好打圓場道:“二位大人說的都有見地,處理戰俘問題,确實需要謹慎!殺掉過于激進,放掉等于放虎歸山,收容容易成爲負擔,處理這個事情着實難辦啊!”
“殺掉,簡單有效!”施耐庵繼續堅持道。
“不能殺,殺掉容易激化矛盾!”餘阙繼續堅持道。
“殺掉與不殺掉之間,難道沒有一個折中的辦法嗎?”郝仁頗覺頭疼道。
“有!”俞通淵進言道:“昔年成吉思汗作戰的時候,常将戰俘和罪犯編爲巴魯營,用于沖鋒打頭陣,主公也曾用戰俘編練拐子馬軍,許諾士兵打三陣可免罪釋放,如今戰俘處置困難,主公何不效仿當年編練拐子馬,将這些戰俘驅趕作爲先鋒,這些人,可都是殺人好手啊!”
用後世的眼光看待此問題,虐待戰俘有違人道精神,要受到國際輿論譴責,甚至是會遭到戰争審判,不過就連自诩爲後世文明的社會國家,虐俘之事也屢見不鮮,俞通淵提出以戰俘做先鋒,放在任意殘殺俘虜的古代,如此處理,不能不算做是先進。
“此戰俘非昔日戰俘,如今的戰俘不說漢話,很難溝通,倘若戰場上臨陣倒戈,如之奈何?”施耐庵言辭激烈的反對道。
劉伯溫搖着羽扇,攆着胡須道:“徒單鈞素來有處置俘虜的經驗,且其精通北地語言,莫不如将這些俘虜,交給徒單大人處置吧!”
劉伯溫用心可謂險惡。
以徒單鈞的野蠻做法,必将嚴刑拷打,逼迫俘虜就範,然後将戰俘擺在拐子連環馬之前,以拐子馬驅趕戰俘向前,回頭是死,戰俘豈有不就範沖殺的道理?
“此時就交給徒單大人處理吧!”郝仁明知徒單的手段,還不忘假仁假義道:“隻要能沖三陣而不死者,罪過悉數免除,本帥要賞賜田地和牧場,叫他們安居樂業!”
徒單鈞領命而來,用北地的語言,向一應戰俘大聲宣講自己練軍方法,沖三陣而不死者,皆可免罪雲雲。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儒衫的文弱漢人站起來大聲驚呼:“我是文人,我不會打仗,你們如此對待文人,一旦老夫子發怒起來,恐怕世上再無聖賢文章了!”
徒單鈞向來治軍嚴格,他的講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不知死活的戰俘敢打斷他的話語,徒單鈞并未發怒,隻是一個眼神遞過去,早有他的近身宿衛領命,上去一刀柄,将蔡子英打翻在地。
郝仁此時剛要轉身離開,見對方自稱是聖賢文人,而且也說的是漢地話,一揮手,讓陳達将那漢人帶到自己面前。
蔡子英大聲呼喊,是因爲他早就遠遠的看見郝仁,他的命運,似乎隻有郝仁才能改變,雖然挨了一刀柄,總算看到一絲免死的希望。
他頗有點氣節,隻是在郝仁面前拱手聽命,卻沒有瑟瑟發抖的下跪,這讓郝仁對這個蔡子印象響頗好。他至少知道男兒膝蓋值錢。
“叫什麽名字?”郝仁問道。
“學生蔡子英!”蔡子英謙虛而不谄媚道。
“漢人?”
“是!”
“可願意在本帥帳下效命?”
“若不肯在大帥手下效命,恐怕手無縛雞之力的子英,就要上戰場上去送死了,我願意歸順!”蔡子英拱手喃喃道,眼淚卻如斷線的珠簾一般,噼裏啪啦的落了下來!
“既然你願意歸順本帥,本帥同意收納你,你應該高興才對,爲何要落淚啊?”郝仁頗爲惶惑的問道。
蔡子英甚是悲戚,且哭且訴道:“如今我有了新的主子,思念故主,不知我家少主,此時是否已經逃脫險境,在何處吃的吃早餐,有沒有酒喝……”
楊通知此時正在郝仁身側,他讓王保保從戰陣逃脫,本身就感覺窩火,聽聞蔡子英如此說,楊通知不禁暴怒,‘刷拉’一聲将腰刀抽了出來:“歸順之心不誠,我替主公殺了你!”
郝仁頗覺蔡子英是個忠義之士,不禁肅然起敬,擡手阻止楊通知道:“今日他剛與故主别離,心中有些思念也難免,楊将軍就不要爲難于他了!”
楊通知沖着蔡子英氣哼哼道:“我早晚将你那少主,斬殺在亂軍之中!”(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