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察汗帖木兒的大将虎林赤圍攻亳州,盛文郁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吃上熱乎的飯食,多久沒有如此惬意的躺在羊毛氈上了休息。不過,此時他心中仍壓着沉甸甸的負擔。汴梁還有那許多的紅巾軍兄弟、明教故舊等待救援,無論如何,困倦的眼皮也無法合上。
“大人,郝大帥能夠發兵救援汴梁嗎?”近身侍衛孔二狗抱着圓滾滾的肚皮問道。
“哎!”盛文郁一聲歎息道:“我從郝大帥的表情看,郝大帥是有意要救援汴梁的,倘若他不想救援汴梁,他現場就應該回絕于我。隻是他的手下們反對意見比較大,恐怕一時郝仁也難以說服手下。如今又與朱重八打開戰端,恐怕戰事一時難以結束,救援汴梁恐怕未可知!”
“大人連戰馬都跑死了,遠道前來求援,難道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嗎?我看這郝十三也是忘恩負義之人,恐怕他自己想着做皇帝哩!”孔二狗氣氛道。
“哎!不可這麽說!”盛文郁歎息道:“人都是跟随環境的改變而改變的,想當初郝十三未曾發迹之時,也是俠肝義膽之士,雖是攔路剪徑的強賊,當年教主及夫人落難,郝十三這個山賊,居然發善心,親自帶着手下,一路護送教主與夫人到颍州紅巾軍大本營,更不知道這郝十三,用了什麽迷惑術,偏偏做了教主的師父,豈非其善心,得到道天意眷顧,至于有今日之成績?”
“當初啊,郝大帥在颍州,沒有根基,劉福通與杜遵道,也包括我在内,都不待見這個編戶奴隸出身的郝十三,郝十三隻能躲在偏僻的街巷,潑糞種菜,誰成想,就是那麽一個大家不待見的人,憑借自己的那些強賊兄弟和一支七百人的馬夫,攻城略地,如今卻是龍鳳紅巾軍中,唯一雄踞一方的霸主,上哪說理去……”
盛文郁忽然講起往事,仿佛又回到那個衆人奮發向上的年輕時代,那時的盛文郁可是地道的紅巾軍二号人物,堂堂明教光明左使,而如今那些昔日并肩作戰的戰友,大部分戰死,小部分死于内讧,自己這個明教二号人物,又算什麽呢?
尚未睡去的三二侍衛,在已經睡沉的鼾聲中,聽故事聽的出神,連劉伯溫已經走進敞篷,尚且渾然不知。
“咳咳!”劉伯溫幹咳一聲,故弄玄虛道:“好啊,我家主公正在籌措兵馬準備翻過崇山峻嶺,遠道救援汴梁,盛大人卻在背後說我家主公的壞話,這有些不妥吧!”
盛文郁猛然間發現帳篷内内多了郝仁的手下将領,腸子悔青了,眼珠驚訝的幾乎掉了出來。
雖然盛文郁言語并無太過诽謗詞語,在背後議論郝仁,又被其手下聽見,其中也有諸多不妥。
盛文郁趕緊起身抱拳賠禮道:“郝大帥發迹過于傳奇,故而與宿衛們談及,并無不敬之意,還請劉大人海涵。”
“罷了!罷了!”其實盛文郁隻不過是從另一個角度闡述事實罷了,并無不敬之意,劉伯溫倒是顯得寬宏大度道:“正所謂英雄不論出處,我家主公乃是寬宏大度之人,确實也是出自寒門,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劉大人所言甚是,郝大帥乃蓋世英雄!”盛文郁如獲大赦一般,擦着額頭的汗水拼命恭維,又問道:“你是說郝大帥準備救援汴梁了?”
“不錯!”劉福通搖着羽扇,甚是慷慨道:“雖然我家主公與你家陛下師徒情誼不深,劉福通多次背棄兄弟情義,暗中資助我家主公的仇敵朱重八,而且察汗帖木兒軍隊及其強大,陳友諒、朱重八窺觊我家左右,但是……在大義面前,我家主公豈能棄昔日情誼而不顧,坐看劉福通兵敗汴梁!”
盛文郁心中大喜!既然郝仁肯出兵救援,成功與否未可知,總算給絕望的汴梁城,留下解圍的希望。不過劉伯溫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家主公,我家陛下?慶豐、龍鳳,難道不是一家嗎?’
龍鳳政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似乎從三路大軍北伐開始,已經奠定了龍方政權必然失敗的結果,如今,龍鳳紅巾軍隻殘存兩支血脈,一在遙遠嶺北行省,無法回援,另一支在淮南苦苦支撐,也隻有孤城汴梁一座了。
本來龍鳳與慶豐聯系就不緊密,如今郝仁幾乎占據整個江北河南行省,還有江南的大片土地,郝仁要自立,誰又能阻擋得住呢?
盛文郁是聰明人,從劉伯溫的口風中,已經知道慶豐軍上下的意思了,隻要郝仁能夠救援汴梁,繼續推翻大元,那麽,就算郝仁自立又能如何?畢竟還是漢人的天下,也算是明教的天下。
“驅除鞑虜,北定中原,盛文郁願意爲郝大帥效犬馬之勞!”盛文郁拱手恭敬道。
劉伯溫微笑道:“盛大人之北方而來,自然了解北地情況,大帥已經命楊通知将軍爲先鋒,請盛大帥馬上回颍州整軍,所部兵馬編爲千戶,盛大人認千戶官兼任副先鋒,跟随楊通知大人,一道出征!”
堂堂明教二号人物,如今淪落爲小小的千夫長?簡直是豈有此理!
盛文郁近身侍衛孔二狗氣不過,上前氣氛道:“我家大人地位何其尊貴?難道隻配做一個小小的千戶嗎?”
劉伯溫出言語相譏道:“難道盛大人還能籌措更多的兵馬嗎?”
“這……”颍州隻有殘兵三百,孔二狗無言以對。
“我家大帥自然會給你們調撥戰馬兵器,補充兵員,讓你們颍州軍,成爲一個滿編的千戶軍!”劉伯溫将盛文郁的地位一巴掌打落千丈,馬上又抛出甜棗誘惑,想逼迫盛文郁就範。
盛文郁本就是一腔熱枕滅元興宋,劉福通襲殺杜遵道之後,盛文郁已經在龍鳳政權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盛文郁毫無怨言,甘心聽命于昔日的手下劉福通,如今勢力羸弱,更沒有争權的實力,也沒有争權的動機。
“休說是一個上千戶,就是作爲郝大帥手下的一名馬前卒,隻要能夠滅元興宋,盛某願意肝腦塗地!”盛文郁拱手恭敬道。
‘如此最好!’劉伯溫感覺自己已經成功的收編了盛文郁,不過盛文郁‘滅元興宋’是幾個意思?
韓林兒不是宋的皇帝嗎?這個盛文郁還要對韓林兒效忠,這個韓林兒,看來必須要處理掉了。
劉伯溫捋着胡須,盤算着殺掉韓林兒的方法!(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