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普勝在廖永忠的宿衛下,坐在第三個位置。
李普勝在彭瑩玉東征慘敗後,爲了抵擋蒙元反撲,率天完水軍殘軍退入巢湖姥山島,與巢湖水雄俞家父子、廖永安兄弟合營自保,後又爲抵擋蒙元水軍的打擊,與郝仁合兵,參與攻打巢縣、桐城,後因得知徐壽輝在漢口重新登基,率領水軍千裏回歸天完政權。
李普勝曾經與郝仁合營,李普勝是忠厚之人,兩人合作頗爲愉快,李普勝早于郝仁有言在先,當郝仁放他千裏往歸天完政權的時候,俞家父子、廖永安已經歸順慶豐軍,昔日與李普勝合作的,隻有廖永忠帶部分人船跟随,李普勝帶所部人馬及廖永忠逆江去漢口,郝仁慷慨的贈送他二百條戰船(繳獲蒙元水軍元帥康茂才的戰船,并非郝仁自造樓船)并十門火炮。
天完政權皇帝徐壽輝、丞相倪文俊、國師鄒普勝經過商議,因爲李普勝與郝仁曾經有合作關系,特意派李普勝爲特使,往來祝賀,表達天完政權對慶豐紅巾軍的善意。
右手邊第四的位置,坐了天完政權江南行省平章,池州都元帥‘雙刀趙’趙普勝。
趙普勝久攻池州不下,向郝仁的水軍求援,郝仁耗費不少彈藥,損失一條中型小船,傷了十餘名兵士,幫助趙普勝打攻破池州,郝仁根本連感謝的機會都沒給趙普勝留,見趙普勝攻破池州,直接帶着水軍東返了。
趙普勝是紅臉仗義的漢子,有恩必報,聞聽郝仁大婚的消息,不請自來,親自帶賀禮從池州前來赴會。
右手邊第五的位置,坐了杭州苗軍元帥楊通貫(朝廷賜名楊完者)特使——蔣英!
楊通貫乃是十洞飛山蠻後裔!
楊通貫與父親楊正衡元末起兵自保,後因元初曾經受到蒙元的敕封,歸順朝廷,蒙元忌憚飛山蠻勢力大,将飛山蠻軍隊分兩支,一支由楊正衡率領,去湖廣參與圍剿天完紅巾,因兵力單薄,友軍協同不利,全軍覆沒。另一支由楊通貫率領,順江而下,取道安慶,準備圍攻廬州的紅巾軍。
恰巧郝仁以護送餘阙家眷爲掩護,去安慶進行偵查,結果拐走楊正泰率領的一峒人馬,楊通貫率兵追擊,鬼使神差的遇見了左君弼,跟左君弼一頓血戰,自己折損了不少兵馬,卻沒有追回叔父楊正泰,隻能找餘阙算賬了!
“哦,你的家眷被郝仁安全的送回來了,我的一峒兵馬被郝仁拐走了,你得好處我受損失,這賬怎麽算?我打左君弼的戰損又怎麽算?”
楊通貫本就是苗家武将,跋扈習慣了,感覺自己又占理,自然對餘阙的态度極其蠻橫,于是,與餘阙産生矛盾。
朝廷本就不信任楊通貫的苗軍,利用他們打仗也隻是爲了削弱苗軍力量,自然不肯爲楊通貫的戰損買單,餘阙當時的兵力不及楊通貫,大軍囤駐安慶,隻爲防止楊通貫有變。
那會,郝仁兵馬剛剛占據廬州,兵力相當羸弱,無論是餘阙還是楊通貫,若是那是進兵攻打未成氣候的慶豐軍,恐怕郝仁也早就被滅了,不至于有今日。
後來餘阙終于上書,說‘苗蠻不可用’雲雲,元朝廷爲安撫楊通貫,賜名楊完者,加苗軍元帥,将楊通貫的飛山蠻調往杭州另用。
餘阙解決身邊隐患,終于騰出手來準備收拾郝仁,又恰逢脫脫南征,餘阙留在安慶爲南征大軍督運軍糧,隻能派李宗可、胡伯顔大軍壓迫肥西。
可是那時,郝仁已經隐隐成了氣候,安慶反而被郝仁避實就虛,用水軍攻破了,餘阙、李宗可被迫降,安慶路轄地盡爲郝仁所有!
郝仁與楊正泰合兵打安豐,鬼使神差一般的娶了楊正泰的女兒,如今已經有了身孕,楊通貫又是楊正泰的侄子,這麽算了,楊通貫也算是郝仁的舅哥。
雖然楊正泰目前屬于蒙元朝廷陣營,也算是親戚,并且從未跟郝仁直接交過手,沒有死仇,從親戚角度來說,楊通貫派使節來賀喜,合情合理。
右手邊第六的位置,坐了蒙元汝甯府達魯花赤察罕帖木兒、郝仁的舅丈人的特使——大将虎林赤(第一百八十七章已經表明來意,此處不贅述)。
各路諸侯服飾各異,身後又都跟着兩三個站立的扈從,有着甲的(闆甲、魚鱗、柳葉、鎖子),有穿官服的(蒙元、天完、龍鳳三樣),真個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門。
各路豪傑紛紛向郝仁拱手賀喜!
郝仁穿着紅色漢家圓領長袍,頭戴紅色展角幞頭,在常遇春、吳六玖持刀宿衛,春光滿面的與各路豪傑逢迎。
各路豪傑在坐上多有不認識的,紛紛與身後的扈從交頭接耳,猜測坐上各路豪傑的來路,整個會客廳,亂哄哄的如同飛滿了蒼蠅。
迎賓使劉伯溫聽見郝仁輕咳一聲,領會主公的意思,知道宴會要開始,他知道自己是君子型嗓子,音調不高,就是喊破喉嚨,也未必能鎮得住滿屋子的喧嚣。
劉伯溫是智者,他早有準備,拿起一面銅鑼,誰也不知會,“咣”的一聲,就是一記猛敲。
人家敲鑼是爲了耍猴,耍猴爲了要錢,劉伯溫這一聲銅鑼,太具有突然性,簡直就是要命。
郝仁先出輕咳暗示,本以爲劉伯溫會扯着嗓子喊‘肅靜’,他在心理上,對高聲已經有了抵抗準備,饒是如此,猛然間的一記銅鑼聲,還是振得郝仁骨膜簌簌顫抖。
滿座賓客正在交頭接耳,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郝仁的輕咳,更沒有人會想到,有人會在這麽樣的場合敲鑼,滿座賓客,如同聽見晴天的霹靂,無不駭然。
當其沖者,莫過于坐在右手邊第一位置上的郭天叙。
郭天叙坐在位,沾沾自喜,自鳴得意,正在與舅舅張天佑相談甚歡(郭天叙非小張夫人所出,不是親舅舅),根本沒有留意身旁。
他距劉伯溫的距離不足一米,而且木質結構的屋子及其攏音,一聲鑼聲,就像是在他耳邊敲的一般無二。
這一聲銅鑼,足夠響亮,足具突然性!
郭天叙也是年幼,眼睛驚的如同牛鈴一般大小,嘴巴張成o形,直接從矮凳子上出溜下來,‘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幸甚郭天叙年輕力壯,沒有心髒疾病,要不婚禮恐怕要變成葬禮了。
一聲鑼聲後,整個宴會廳立馬肅然,喧嚣頓止,仿佛掉落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劉伯溫敲完銅鑼,又給衆人兩三秒反應的時間,才上前朗聲道:“賓客肅靜!宴會開始!請我家主公緻辭!”
此時,别說是劉伯溫的聲音,就是人群中飛過一隻蚊子,各路豪傑也都聽得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