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徒單鈞的桀骜,讓他歸其他人節制,恐怕徒單鈞不服,生出事端來。
無奈,徒單鈞部作戰死傷嚴重,傷病太多,拐子連環馬又拖着重甲,嚴重影響行軍速度,路過廬州時,郝仁索性把徒單鈞部留在了廬州修整,歸施耐庵節制。
施耐庵沒啥大毛病,就是有點好酒,正是因爲第一次喝酒,在酒席上,乘着酒勁,以摔跤賽力氣爲名,把酒醉的徒單鈞給打了,所以徒單鈞在整個慶豐軍中,除了都督郝仁,唯獨忌憚施耐庵。
把徒單鈞放在廬州,既能增加廬州的防禦力量,多少還是讓人放心的。
不一日,郝仁到了壽州,王夢晨攙扶着大着肚子的楊芷玉出城迎接,夫妻小别重逢,而且自己又有了子嗣,郝仁喜不自勝。
屯駐在安豐的嶽父楊正泰,以及廬州太守穆有才、廬州守備宋克、大匠焦玉等,都出城三十裏迎接。
郝仁回壽州的目的,不是想女人,而是他水稻試驗田中的水稻,到了授粉的階段了,所以郝仁将軍隊安置在城外,與妻子一番溫存,帶着餘德臣,一頭紮進試驗田的田間地頭。
年初墾荒的時候,郝仁早就考慮到作爲培育的問題,所以提前就選好了試驗田,目前還沒有品種的概念,郝仁隻能依靠種子的形狀長、圓、短、憋等來分開栽培。
曆史上的朝代更疊,除了人爲因素外,很大程度起因于災難和饑荒,爲了中原大地長治久安,爲了慶豐軍穩固的糧草供應,培育高産、耐寒作物,尤其重要。
水稻屬于自花授粉,通過遠源雜交,培育出新的品種,這隻是育種的理念,要真正的培育出合格的種子,很大一部分是靠運氣。
将沒有楊花的水稻,剪去稻殼上半部分,剔除取未成熟的花粉,用窗戶紙做成透明密封套,将稻穗密封,選擇已經楊花的花粉,抖入密封袋内密封,就算是父本、母本雜交完成,然後隻等成熟後測産、篩選了。
工序雖然簡單,需要拿捏好作物的授粉時間,饒是如此,要培育出良種,靠運氣成分很大,所以要做大量的試驗田,工作量就大了。
“得臣,我教給你的要領都掌握了嗎?”郝十三頭戴大鬥笠,滿身汗水,赤腳站在水稻田中。
“恩,基本都掌握了!”餘德臣帶着遮陽的大鬥笠,認真的在給一株水稻授粉,“不過這工作着實辛苦啊,真的這樣就能培育出優良的品種嗎?”
“年輕人,不要怕吃苦,多學些本事,藝多不壓身!”郝仁一副尊長的模樣,拍着餘德臣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不過我以後跟着十三叔四處打仗,哪有時間料理田間的事情啊?”餘德臣不無考慮的說。
“最近這一兩年,你就留在壽州,幫十三叔照看這些農田!”
“啥……”餘德臣揚起頭看着郝仁,眼圈已經紅了:“十三叔,你給我留在後方,誰給你念《孫子兵法》啊?”
自從廬州被郝仁攻占,餘德臣被郝仁扣爲人質,已經和郝仁産生了深厚的友誼,郝仁去哪,餘德臣基本都是不離左右的,聽聞都督要給他留在壽州,心中非常難過。
“哎呦!哎呦!多大了,還掉金豆子?”郝十三誇張的将臉探過去,看着餘德臣清晰的兩行淚痕落下,又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得臣,你想啊,民以食爲天,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糧食産量上來了,多少人能吃飽肚皮?能多養活多少人啊?你做的事情比你爹更重要,關乎國計民生,哪個國家的百姓都要吃飯,你學成這個,絕對屬于高技術人才了,那可真是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這也太累了,十三叔,你看,我這皮膚都曬黑了!”餘德臣抱怨道。
餘德臣說的确實是實話,淮南此時,正是高溫時節,本來餘德臣是白皙的俊美後生,如今曬的跟凍犁蛋子差不多,若是蔣氏(餘德臣他娘)知道餘德臣在郝十三這受這些苦,早找郝十三拼命了。
“什麽?别得了便宜還賣乖了,當年我老爹花那許多錢送我讀大學,十三叔左思右想,好像就這一點壓箱底的本事,沒有還給老師了,我都教給你,而且還沒收你學費,你就知足吧!”
“《大學》?‘大學之道,在明明德’……”餘德臣自然不明白郝仁所說的大學是什麽,隻能想到儒家經典《大學》,更不知道讀一本書而已,怎麽會花費那許多錢财,目測,郝仁也不像是能讀下來《大學》的人。
“行了,行了,這個本事比你那《大學》還厲害,等秋後就見分曉了”郝仁打斷道。
餘德臣聽郝仁這樣說,便有幾分相信作物育種的厲害程度了,又問:“你給我留這,誰給你念《孫子兵法》啊?誰能有這耐心啊!”
“你都給我念多少遍了?我差不多都會背了,就算不能通篇背下來,我自己看,也能縷得下來了。你好好幹,将來等我把你爹你娘‘接來’,他們見你這般有成就,肯定高興,比跟我打仗強!”郝十三道。
餘德臣聽聞郝十三要接他父母,心中先是一喜,但是馬上臉上陰雲密布:“十三叔,你是不是要打安慶?十三叔你說話啊,是不是要打安慶?”
“軍事秘密,屬于高層決斷,小小參軍别胡亂猜測,我就是想打,現在也不行,馬上江北還要有大仗要打!”
郝仁正在田間地頭與餘德臣說話,壽州城幾匹駿馬狂風一樣的奔了過來,郝仁知道有大事情,趕緊對餘德臣一番叮囑,無非也都是關于作物育種,注意田間觀察,撰寫實驗報告雲雲,又拍着餘德臣的肩膀鼓勵道:“好小子,好好幹,前途無量!”丢下餘德臣,上岸迎向幾匹馬來的方向。
“都督,出大事了!”廬州太守施耐庵滾鞍落馬,焦急的說。
郝仁見來人是廬州太守施耐庵,而且語言這般的着急,心中暗叫不好,以爲自己的和州或者廬州出了問題,半年多的元末生涯,已經讓郝仁處變不驚,他安慰道:“太守莫慌,是不是留在含山的兵馬出了什麽問題。”
施耐庵氣喘籲籲的說:“蒙元朝廷派丞相脫脫,糾結百萬軍隊,南下圍剿義軍,天下群雄震動,征繳大軍前鋒已經過了山東,高郵的張士誠派李伯升到廬州向都督求援,下官不敢怠慢,直接将張士誠的特使帶到了壽州。”
毛貴下馬道:“承蒙郝都督信任,讓毛貴督領聯軍攻打含山,付友德派人掘地道通至含山城下,用火/藥炸開含山城牆,也先帖木兒帶不足千人突圍北盾,今鞑子興兵大舉南下,趙君用大帥召屬下回援六合,毛貴特向都督辭行。”
毛貴原先就是趙君用的手下,派來與慶豐軍聯合作戰,如今趙君用要索要回去,本也無可厚非,關鍵是脫脫親帥的百萬大軍,各路義軍各自爲戰,如何抵擋得住?恐怕淮南的各路義軍,要被脫脫逐一剿滅,壽州、和州、廬州也不能幸免。
“召集在廬州千戶以上文武官員到都督府議事,回都督府!”郝仁如臨大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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