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郝十三已經身陷絕境,還能說出這樣慷慨的話,着實是瘋癫,不愧是周颠的徒弟。
“老大先去,兄弟們與你斷後!”事情緊急,猴子大聲呼喊。
“都督,快走吧,要不都折這兒了!”
“快走吧!都督在,慶豐軍的大旗就在……”
……
郝十三身邊的一應近衛,聲淚俱下,紛紛規勸郝十三先逃脫險境。
“不要說了!”郝十三冷冷的喝道:“要死,弟兄們死在一塊!”
死生是小事兒,氣節、義氣最重要。
楊芷玉知道郝十三心意已決,也不再規勸,既然你要和兄弟們死一塊,那就大家一起死吧,她縱馬驅馳,隻想護住一個缺口,不讓蒙元士兵,對郝十三等形成合圍。
在楊芷玉看來,郝十三絕對是個傻子,她也曾經在類似的情況下,救過自己的老爹,楊正泰就是自己跑的,郝十三卻是不肯獨自逃跑。
“芷玉,我他娘的讓你走,你耳朵賽驢毛了嗎!”郝十三的眼睛能滲出血來。
危難之中,讓一個女子來救援,這本身就是一個卡臉的事情,如花似玉的老婆,不能跟着這些人一起折在這。
戰争,本來是男兒的事情,戰争,應該讓女人走開。
楊芷玉的到來,卻給本來筋疲力盡的疲卒,帶來意想不到的鼓舞,郝十三不肯偷生獨去,士兵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本來岌岌可危的軍陣,又迸發出勃勃生機。
安豐軍都督府的宿衛雖然士氣大振,抖擻精神,可是,憑借這二百多人,想全身而退,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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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紅巾軍的拜月儀式,陣容宏大,杜遵道登上高台,大聲的宣講:“明王降生,彌勒轉世,派下天兵天将,掃除一切黑暗,光明永駐人間……”
“報——慶豐軍郝都督,隻帶了三百人去劫營,如今已經破了答失八都魯的前營。”有巡哨的軍頭沖進祭壇禀報道。
整個祭壇前,立馬安靜下來,衆人無不被這樣的軍報所驚呆。
憑借三百人去偷營?這不是美麗的扯淡嗎?不要命啦!
教主繼位期間,禁止一切戰事,用兵作戰,這不是對教主的不敬嗎?
劉福通卻不管那些,直接沖上高高的祭壇,向着答失八都魯的軍營眺望。
但見,答失八都魯的軍營火光四起,人影晃動,知道軍頭所報屬實。
劉福通抽出腰間寶劍:“集合軍隊,與我出擊!”
杜遵道扯着劉福通的衣袖,聲淚俱下的說:“教主繼位期間,擅自用兵,這是對明王的大不敬,這是……”卻不肯讓劉福通出兵。
劉福通,與蒙元軍隊鏖兵颍州城下,互相對攻,忌憚的就是敵人三面合圍,而且壁壘森嚴,如今眼看着郝十三偷營成功,這正是破敵的機會,怎肯這樣失去,任憑杜遵道是高高在上的明教護法。
“去你媽的——”劉福通一把将文弱的杜遵道推倒在地,高舉寶劍大吼:“如今明尊已經派下天兵助我等破敵,不能錯失良機,傳本大帥軍令,出城破敵。”
正在重圍中苦戰的郝十三,蓦地發現,合圍的蒙元軍隊,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緊接着,人仰馬嘶,關铎的騎兵已經沖入軍陣。
郝十三僅剩下的二百人,孤零零的淹沒在軍陣中,正在此時,軍陣中的最後一隻梨花槍,忽然黯淡下去,郝十三眼前一片黑暗。
蓦地,郝十三感覺頭頂上寒光襲來,他全部的注意力,正在觀看關铎的騎兵,狗攆鴨子一般的砍殺,不曾留意身後,慌忙要舉刀迎接。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把寶劍,輕輕的敲在他的頭盔上,發出悅耳的響聲。
那把寶劍的主人,驅馳一匹黑馬,一身烏黑的鎖子甲,頭戴烏鐵廣沿鐵奎,虎目,長髯。
馬上的将領,沖着郝十三點頭微笑一下,卻揮舞着寶劍,督促軍隊,繼續追殺蒙元士兵去了。
“擦你媽劉福通,居然敢敲老子的頭!”郝十三暗罵道。
颍州的紅巾軍與圍城的元軍,本處于勢均力敵的态勢,誰都不能破對方的營,郝十三這麽一折騰,破了答失八都魯的前營,答失八都魯有調集軍隊反撲,雙方戰了半夜,颍州紅巾軍大獲全勝。
慶功的酒宴,就擺在郝十三的軍帳。
郝十三也沒有想開什麽慶功會,他憑借一百人的戰損,殺敵兩千,爲颍州紅巾軍破圍,制造了大捷的機會,俨然,他就是颍州破圍的第一功臣。
在颍州的各路紅巾軍将領,有郝十三認識的,更多是他不認識的,陸續拎着酒食前來作賀,郝十三總不能拒絕他們,他的軍帳中陸續坐滿了人,索性,衆人直接去軍帳外的草地上列作。
郝十三本不想飲酒太多,上次醉酒留下的陰影,在心中依舊揮之不去。
可是喝酒的人名頭太響,雖然他們在曆史的長河中,隻是匆匆的過客,甚至有的人,隻是江湖的诨名,連真是的真名都沒有留下。
坐上列作的都有誰:
關先生‘關铎’、破頭潘‘潘誠’、馮長舅、沙劉二等,乃是,後來紅巾軍北伐的中路軍将領,攻破元上都,遠征到高麗,差點滅了高麗。
李武、崔德、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後來紅巾軍北伐的西路将領,遠征到陝西,被察汗帖木兒、李思齊所滅。
李喜喜部分南下,投靠大夏的明玉珍,後來不知所蹤
這些人,後來大部分戰死,或者不知所蹤,隻有李武、崔德,戰敗投降。
李武、崔德。堅持北上,後援全失,力竭想漢人李思齊投降,後來不知所蹤。
孫德崖、郭子興、趙君用等地方豪強代表,也悉數出現在酒席宴上。
酒宴的後來,郝十三也記不得了,喝酒的心情,他卻記得非常清楚。
有幸能和元末這些著名的英雄,把酒言歡,實在是人生的一大快意之事,而且,郝十三是以這些英雄敬仰的形象出現的。
紅日已經上了三竿,疲乏加上酒勁,郝十三直到這個時候才從床上醒過來,他口渴的緊,就身邊端起一碗醒酒湯,喝了個幹淨。
這湯,正是熟悉的味道,出自楊芷玉之手。
郝十三打了一個隔,回頭望向床榻,隻見床上,并列躺着兩個酮/體曼妙女子。
郝十三以爲自己尚未醒酒,眼前看到是重影兒,他搖晃搖晃腦袋,仔細打量一番,後背冷汗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