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到的是徒單斛招來的兩千兵,廬州雖然路遠,左軍千戶、中軍千戶,輕裝簡行,所以速度快。
壽州雖然路途進,吳六玖卻隻招來一百輔兵,和一千的民夫,雲來了投石車,床弩,雲梯,都是也速台這個辎重大隊長,上回留在壽州城。
“火炮呢?火炮呢!焦玉給我造的火炮呢?”郝十三沒有看到期望中的火炮,心情非常不爽。
焦玉自從得了也速台上回留下的火炮,一股腦,全部給熔化了,準備鑄造新的火炮。
炮倒是好做,不過,像總管說的那樣,造威力大,射程遠的炮,焦玉一時還真沒做出來。
虧了總管對他那麽信任,錢糧供應,基本是要多少,給多少,不造出來合格的火炮,他怎麽對得起總管的信任呢。
焦玉這樣一逼迫自己,炮炸膛了,人也受傷了。
“哎!算了吧!”郝十三聽說焦玉受傷,知道焦玉也算是盡力了。硬逼迫時下的工匠,造出超越這個時代的火炮,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實現的。
攻城!
也速台看見郝十三的投石車和弩車,眼睛紅了!
這不是我的車嗎?
還沒等也速台有足夠的時間感慨,二十架投石車,抛出帶火光的“石頭”,呼嘯着奔上城頭。
躲避!
也速台緊緊的趴在垛口下,一個“石頭”落在他的不遠處,他看得分明?
那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石頭”,石頭上裹着麻布,外面勒着麻繩,麻繩還冒着明滅的花火,發出可怖的“呲呲”聲。
這個是……
也速台大叫:“不好!趕緊把它丢下城去!”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危險。
可是,已經來不及!
“轟”一聲悶響,那個‘石頭’豁然炸開,騰起一股黑煙,周邊的數個士兵,血肉模糊的騰空飛起。
這是用投石車,投射的大号震天雷,也速台明白過來了,卻也晚了,一股辛辣氣流,嗆得他眼淚、鼻涕滾滾而下。
大号震天雷裏面還摻雜着砒霜、巴豆、胡椒粉,這東西不會造成猝死,卻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威力。
眼睛沒有瞎,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眼睛刺心的疼痛。
還能呼吸,可是鼻涕卻成了一條小溪,噴嚏忍不住連連。
還能說話,嗆入肺裏的胡椒粉,讓人止不住的咳嗽,哪還有時間說話?
二十個大号震天雷,次第在安豐城牆的前後左右炸開,安豐的一面城牆,被濃濃的煙霧籠罩着,先前還軍陣嚴整的城頭,如今士兵四處亂跑,方寸大亂,隻是爲了躲避着刺鼻的氣味。
哈哈!這東西不錯。
焦玉還是有點用的,炮沒造出來,卻弄了這個和後世炸/藥包差不多的東西,裏面還摻雜了古代的生化原料,居然用投石車抛射。
郝十三也發現這東西的不足地方,第一輪打擊,是因爲敵人不了解這東西,吃了虧,第二輪打擊的時候,敵人卻是有了防備,很多抛上城牆的藥包,多是沒有炸響,或是被扔出城外,隻有幾個,發揮了作用。
不能再投射了,投射也沒有用,正應該趁着敵人的混亂,殺入城去。
“楊洞主,輪到你了!”
“好叻”楊洞主信心滿滿的抽出腰刀:“兒郎們,與我破城了!”
數千飛山蠻,早就被對方的言語激怒,也速台的罵陣,變相的提高了士氣,楊正泰一聲令下,喊着聽不懂的口号,飛山蠻如同潮水一般,呼嘯着沖向安豐城。
郝十三也想沖上去,拎着也速台的衣領,問問他,是否還嚣張。
“我打不過你,我不會拉幫結夥,找人收拾你嗎?”
郝十三,沒有傷一兵一卒,就這樣把也速台的赤馬探軍,徹底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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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十三從始至終,沒有踏入安豐城的一步,他的軍隊也沒有進城,隻是爲楊正泰提供了雲梯,并且用投石車發射兩輪飛炮。
安豐紅巾軍和飛山蠻缺乏了解,缺乏信任,目前隻不過臨時合兵而已,郝十三沒有進城,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安豐城是你們的了。
力求得到楊正泰的飛山蠻信任,能夠抵擋西邊的元軍,穩固壽州、廬州、安豐的三角之勢,爲屯墾,提供堅固城池的保護。
目前飛山蠻剛剛占領安豐城,有了自己的根據地,如何與這支軍隊,建立穩固的聯盟,哪怕是臨時的一年倆年時間,對于郝十三來說,也是至關重要。
既然郝十三不肯入城,楊正泰安了新家,得了新城,自然要出城款待郝十三一行人了。
安豐城外,篝火映紅了夜晚的天空,鑼鼓與笙芋奏出歡快的節奏,飛山蠻與紅巾軍載歌載舞,慶祝自己的新家園,醇香的美酒沁人,焦香的羊肉誘人,漫卷的衣袖醉人。
郝十三楊正泰與并席坐在篝火旁中間位置,兩方将領,列作其後,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氣憤甚是祥和。
郝十三無心飲酒,并不是酒不對心情,畢竟是第一次被别人宴請,又是在别人的地盤上,總要保持自己的清醒,對方将領和楊正泰等,卻頻頻的過來敬酒,讓郝十三應接不下。
楊正泰有很多随軍的女眷,平素隐匿在軍陣中,如今盛裝出現的篝火旁,載歌載舞,人與自然融爲一體,越發顯得婀娜娉婷。
郝十三被那歌聲和舞蹈深深的吸引,不停的随着音樂的節奏打着節拍,這原生态的歌聲和舞蹈,來源于飛山蠻的生活,雖與漢家舞蹈不同,沒有一點的矯揉造作,都是真情感的流露。
楊正泰滿面春風,頻頻舉杯,對郝十三專著的欣賞舞蹈,非常滿意。
酒肉誰家都有,這歌舞,可是楊正泰按照自己的習俗,拿出最盛情的款待了,客人要是不感興趣,反而博了他主人的面子。
“郝總管,看我家這歌舞如何?”楊正泰舉酒主客道。
“美!太美了!男兒骁勇,女兒善戰,不錯!不錯!”郝十三盛贊道。
“那,你看我們兩家結親如何?”楊正泰試探着問。
“結親雖是好事兒,不知道楊洞主想怎麽安排?”若是兩方能夠締結婚約,信任度,肯定要比互換人質好。
“我楊正泰無兒,膝下隻有一女,總管若是不嫌棄,兩家結爲秦晉之好,待我百年之後,我的家族部衆中,都由小女所領……”
“不可!不可!”好十三聞聽此言,酒杯差點驚落在地。
若是楊正泰不強調自己有唯一的女兒,郝十三可能還要掂量掂量。
楊正泰那哪唯一的小女,郝十三是見過的,容貌絕對不敢恭維,猴子張三十一隻在馬上看那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忍不住的嘔吐了。
“十三粗鄙,怎能配得上你家千金,還是請楊洞主另擇良婿……”郝十三感覺自己的後背冷汗直流。
拒絕人是需要勇氣的,圖謀人也需要口實的!
難道楊正泰要假借婚約被拒,圖謀我這三千來人嗎?
即使如此,締結婚約,卻是萬萬不可,别說自己還惦記着趙敏郡主,就楊芷玉的那張可怖面孔,以後怎麽面對?如何同桌吃飯?能吃的下去嗎!
醜也倒是無妨了,大不了晚上關燈蒙被“嘿咻”!
關鍵是四方豪傑怎麽看?他郝十三到底圖人家什麽啊?貪圖人家的兵馬和家世,所以不忌諱女方的相貌嗎?若是締結這樣的婚約,肯定被人認爲貪圖人家的兵馬家世,和賣身有什麽區别?
郝十三無心四方豪傑怎麽看了,就是心理這一關,都過不去,他甯可跟楊正泰好言分手,就地拜拜,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這門婚事。
楊正泰也看出來郝十三的驚慌,可是并沒有發怒,隻是露出淺淺的尴尬,他的手一拍,歌聲起了。
郝十三雖然聽不懂那歌詞的意思,卻感覺那歌聲非常悠揚,既嘹亮又動聽,有如天籁,聽得他喉嚨發幹,隻想喝酒。
歌起半段,一排曼妙的女子,端着牛角酒杯,帶着盈盈的笑意,邁着款款的舞步,盈盈的走來。
郝十三明白了,那曲子的名目,就是叫做——祝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