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十三,貿然的進安慶城刺探情報,安慶的城防情況是刺探到了,結果在大街上撞見餘阙,他是刺的進去,卻探不出不來。
被二十幾個人緊追不放,虧了他身高腿長,又沒有着甲,侍衛們聒噪而來,卻奈何負重二三十斤铠甲,怎麽呢個跑過郝十三呢?
追不上,卻能堵着着他!
郝十三第一感覺,就是沖出城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路而逃,所以他直奔城門。
城門下兩隊精幹的城門護衛,自然也不是傻子,看見一個大漢落荒而來,身後還有餘阙大人的衛隊追趕,哪能讓郝十三就這樣出門?
拒馬的鹿岩被橫在城門下,擋住了郝十三的去路,郝十三想去過去,直奔城門,可是,一丈多長的長槍,簇擁的像刺猬一般,郝十三沒有披甲,這樣貿然的沖過去,身上必然會多出來幾個血窟窿。
郝十三聽着城門“吱吱嘎嘎”的響聲,五内俱焚,頓足長歎,最後,城門“咣當”一聲,轟然關閉,郝十三最後的一絲希望,被徹底的澆滅——此路不通。
城門已經關閉,郝十三感覺到,自己與甕中之鼈的區别,無非就是比鼈速度快一點而已。
他就像是無痛的蒼蠅,沿着街道亂跑,跑過路口,發現圍堵的兵丁又撲過來,隻能掉頭,往另外的街道跑,跑過去,又是這般被堵了回來,怎一個狼狽了得。
任憑他郝十三再天生力氣大,扛着個十二歲的小孩走路不費勁,也能跟常大拔河拔個平手,但他就這樣無頭的亂跑,體力也有耗盡的時候。
漸漸地,郝十三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如先前那麽的靈便了。
郝十三累了,他迫切想停下休息,可是追兵不給他休息的時間。
郝十三渴了,口幹舌燥,嗓子冒煙,渾身的水分,早就變成汗水,從氣孔中揮發。
郝十三熱了,身體水分流失,把散熱的水箱裏的水,耗盡了。
這樣高強度的玩命跑,早晚能跑死人。
隻要一息尚在,絕對不能發下抗争的刀劍,也不能低下高傲的頭顱。
就算是被餘阙逮着又能怎樣?像芝麻李李二一樣,被朝廷一片肉,一片肉的活剮了?還是用餘阙的公子餘德臣換回自己?
活剮了倒無妨,用餘德臣換自己,那可是太丢人了,别說自己心裏過不去,颍州的群雄怎麽看?天下的英雄怎麽看?
一息尚存,戰鬥不止,甯可跑死,絕對不能受辱!
也不知道這樣沒頭沒腦了跑了多久,也不知道餘阙究竟出動了多少的軍隊,郝十三似乎将安慶城得每條街道都跑過了。遇見強翻過,遇見水趟過,遇見人推到。
郝十三感覺自己的體力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腳下的步伐越發的沉重,眼前的視線越發的模糊,身體似乎不受控制的開始搖晃。
不能再跑了!跑不死,力竭,還不是被生拿活捉?幹脆跟他們拼了!
郝十三摸像懷中,懷中的菜刀已經不再,爲了入城沒有麻煩,他沒有帶菜刀。
那還是繼續跑吧!
人死球朝上,大不了,這一百多斤,就扔這安慶城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但求不要再在工地上搬磚。
人家公子落難,都有後花園的小姐搭救,怎麽到我這,就不靈光了呢?
哦,我也不是什麽公子,我隻是元末的一個草根,卑賤的連名字都不配取。
可惜了,來到這亂糟糟的元末走一回,連個姑娘的手都沒拉過,就這樣子,玩到這遊戲結束了?
……
郝十三的頭腦混亂,意識開始模糊,最後大腦一片空白,雙耳發出不明的耳鳴聲,隻是一雙腳,還步履蹒跚的跑着,跑着……
“撲通”一聲,郝十三栽倒在地。
還是這華夏的壯美河山,倒下去,都是這般的熨帖。眼前一片漆黑,世界也開始安靜,靜谧的,如同天堂。
……
“死了,我一定是死了”郝十三醒來的第一想法。
郝十三一骨碌從床榻上爬起來,眼前的一切,讓他斷定自己死了。
室内一片昏暗,昏黃的油燈,照着一個黑衣的老婦人,不正是奈何橋上的孟婆嗎?
那老婦人,一身的黑衣,臉上的皮膚又老又黃,沒有一點的血色,而且褶皺堆積,仿佛是開裂的枯樹皮,目測,沒有八十也有九十,那面皮的醜陋程度,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尤其是那服飾,郝十三卻是從未見過的。
當時郝十三攻占壽州的時候,達魯花赤網羅的各色美女,他都有見過的,漢、蒙、回、高麗、東瀛的美女都被達魯花赤網羅在府邸内,雖然郝十三沒有碰他們,但是,最起碼的元末服飾,郝十三也算是科普掃盲了。
這老婦的衣着,卻是稀奇,一身黑衣,上面綴滿了銀飾,還有那帽子上的裝飾,垂到下颌,也是銀子裝扮。
“阿爹,他醒了!”那老婦見郝十三醒來,對對一旁燈下的長者道,聲音卻是非常好聽。
說罷,一晚溫水,已經送到郝十三嘴邊。
郝十三碰觸到一雙溫軟的小手,白皙細膩,無論如何,也不能将這雙小手,與那形容枯槁的老婦聯系在一起,若是将那老婦的面容遮住,單是那一雙小手,就已經足夠迷(倒)無數男兒。
郝十三無心品評“孟婆”的小手,也無心考慮她如何保養一雙這般漂亮的手,管他什麽孟婆湯?如今口渴的緊,就當是飲鸩止渴吧!
再看燈下的那被喊做“阿爹”的老漢,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五十,古銅色皮膚,也是一身黑衣,面皮上的褶皺,都沒有那老婦人濃重,隻是眼角的魚尾,多少留下一點歲月的滄桑。
不過從相貌上看,那個婆婆,給這個老漢當媽都綽綽有餘了。
這是什麽鬼?老婦如此衰老,一雙小手爲何保養的這般好呢?聲音又是那般的好聽,難道是天生畸形?
被那麽老的老婦喊做阿爹的老者,修煉什麽功夫,容顔保持的如此之好呢?看上去卻那般年輕?
“這位壯士,爲何被官府追的如此狼狽?”那個老者開口問道。
額?那個,沒死?那這兩位老者又是哪一個室外高人?
“恩,那個,他們污蔑我偷雞……切……”郝十三白眼一翻,信口胡謅,好想他有多麽的高尚一般。
眼看着是這一雙老者救了自己的性命,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還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好十三個想錯了,這樣蹩腳的橋段,騙傻子傻子都不一定信。
就算是偷一隻雞,本山大叔偷雞都是放狗攆的,他郝十三偷的又不是飛雞,犯得上調動全城的軍隊緝捕嗎?
老者忠厚的臉上滿是遺憾,他輕輕打搖了搖頭,示意郝十三說實話,郝十三知道這樣撒謊不能過關。
說什麽?說我是餘阙追捕的要犯?說我是紅巾軍的總管郝十三嗎?還不得給我送餘阙那,讓餘阙羞辱。
咣——咣——
窗外一陣鑼聲,巡夜的漢子高喊:“各裏各坊,有紅巾賊郝十三混入城内,務必緝拿,私藏着,全家連坐。”
咣——咣——
“賊人高八尺有餘,腿長,臂長,擅長蠱惑婦孺,百姓務要信其謠,從速報官。”
日,這不是給我做肖像描寫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