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十三根據人員的素質,從新兵之中,精挑細選的選出了五百人,編成五個百人隊,并根據表現,任新任命五名百夫長。
第一隊的百夫長,徐州的老紅巾軍李大通,有一定的作戰經驗。
第二隊隊百夫長,穆家寨就跟随郝十三的劉四兒。
第三隊的百夫長是壽州漢軍的降軍。
第四隊百夫長,壽州的屠戶朱一刀。
第五隊百夫長,壽州人王小二。
五個百人隊全部配備上紮甲,其中前三個百人隊配備長槍,第四百人隊配備彎刀,第五百人隊配發長弓。
餘下的一千五百人,其中有五百人,或老或少,好身體有殘疾,實在不堪重用,郝十三也不忍心辭退,調撥後勤服務。
餘下的一千人,又編排了十個輔兵百人隊,随時做第一梯隊的補充人員,這一幹人等,基本上沒有兵器和铠甲,隻有百夫長和十夫長勉強手中能夠有像樣的武器。
傍晚時分,總管府邸,燈火将總管府的府衙照的通明,郝十三一身寬松的絲質錦袍,盤膝坐在磚石結構的穹頂大帳的案幾後,案幾上擺着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手把羊肉。
案幾下,分東西兩側擺了七個案幾,案幾上的擺設都是一樣的簡單,緊緊一大盆的手把肉而已,七個中軍最重要的人物全數聚集齊了。
猴子張三十一,作爲侍衛隊的百夫長,坐在郝十三左手邊最靠前的位置,一身鮮明的紮甲,顯得精神了許多。
第一到第五百人的百夫長,李大通、劉四、吳六玖、朱一刀、王小二,亦是同樣的一般甲胄,列坐其後,“人靠衣裳,馬靠鞍裝”,雖然戰士比铠甲還新,但是,看上去确實有幾分的威武。
右手秀才邊穆有才孤獨一人,一身嶄新的白色色儒衫,手中揮舞着兩根羽毛的羽扇,也多了幾分的秀氣。
銀質的酒杯映着燈火的光輝,閃閃發亮,杯中醇香香清冽的馬奶酒,仿佛是盈盈流動的浮光。
郝十三端起端起銀碗,撲鼻的馬奶酒的香氣讓他仿佛全身的毛孔都炸開了,清冽的馬奶酒,未曾入口,卻已經有幾分反而醉意了,所謂的沁人心脾,也不過如此。
郝十三舉杯道:“諸位兄弟,我們隊伍的班底一切都是草創之中,按照道理,現在還不不是開懷痛飲的時候,但是,今日我今日一定要宴請大家,可能接下來會有很長的時間,不能和大家一起喝酒了,因爲也速台的一萬大軍就在離我們一日路程之外,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卻戰勝他們,守住我們這壽州這個家!諸位——請先滿飲此杯!”
郝十三舉杯一飲而盡,久違的“一線喉”的感覺,甚是熟悉和熨帖。
前世的郝大寶,絕對算是善飲者,具有“酒蒙子”的稱号,平素自己并不飲酒,但是他人緣比較好,最長十天半個月,就能和幾個要好的工友路邊小酌一番,一斤裝的廉價白酒,兩瓶算是墊個底,不醉不算盡興。
東北有句民諺:就算是沒有菜,那也得喝二兩。前世的郝大寶,隻要有酒,無論白的、啤的、紅的,甚至喝一口白酒,用筷子沾一下鹽水,他都有試過,此種喝法,除了“酒蒙子”這個稱号,似乎沒有更貼切的了。
如今這純正的馬奶酒,外配地道的正宗的羔羊手把肉,不知比前世的鹽水配勾兌酒好上幾百倍,此時郝十三才知道,什麽叫做喝酒人的享受。
衆人喝罷一碗,除了吳六玖以外,幾所所有人都把舌頭吐出口外,隻是在總管面前,不敢太過于造次,這酒度數比中原的米酒高出許多,乃是草原人驅寒的烈酒。
猴子張三十一喝罷酒,辛辣刺鼻的味道讓他無法承受,他痛苦的用手扇着舌頭,抱怨道:“老大,這是什麽鳥酒啊,也太辣了,可不比我們中原的米酒,太難喝了!”
“這是草原特色的馬奶酒,又叫‘悶倒驢’,可是阿速那顔特爲爲咱們兄弟的聚會,特意準備的!”郝十三說的一點不假,這些東西都是達魯花赤阿速那顔準備自己享受的,萬萬沒有想到,卻成全這些破落戶。
郝十三繼續解釋道:
“我們中原漢家的東西,未必都是好的,或者說,草原人,未必習慣我們漢家的米酒。
草原人爲什麽骁勇善戰?很大的程度就是喝得習慣這樣的烈酒!
古代趙國有個國君叫做趙武靈王,他和草原遊牧民族打仗總也打不過人家,後來他發現遊牧民族,有很多值得他學習的地方,所以,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摒棄漢家文化,學習遊牧民族的胡服騎射,一舉打敗了北方的匈奴,所以,大家一定要習慣這樣的烈酒,以後,我們要是到了草原,沒準,還要靠着烈酒取暖呢!”
猴子張三十一疑惑的問:“我們不是要趕走鞑子,建立我們漢人的天下嗎,我聽說草原是苦寒之地,我們去那地方幹嘛?”
“諸位兄弟可能有些不知,草原的冬天确實嚴酷,但是要知道在春天,那簡直是人間的天堂,一望無際的草原,天空要比我們這的天空要藍,雲朵要比我的白,縱馬在草原上驅趕獵物,可真是一件在美好不過的事情了,你們沒有去過草原,永遠不知道草原的美,北魏一名敕勒部的‘斛律金’将領唱過這樣的一首歌‘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想象一下,那是多美的景象!”
郝十三仿佛自我陶醉一般,無人能說明白,他的草原情節源自何時,何方,是源自前世的郝大寶,還是源自現在的郝十三,不得而知。
秀才于聽得雲裏霧裏的張三十一會心一笑,知道老大自己上次打劫失敗,被人家拍了一闆磚之後,總說一些雲裏霧裏的事情,現在都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都是一個村子裏面出來的,誰不知道郝十三是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一個‘一’字的選手,居然時不時的引經據典了,他郝十三這本事到底在哪學來的呢?
據秀才所知,郝十三離開穆家寨最遠的距離,也就是這次護送明教教主韓林兒,陰差陽錯的來到壽州這麽遠的距離,幾時去過草原?說的跟身臨其境一般,自從老大從小明王分手之後,越發變得詭異了,難道這就是明教傳說中的附體?
秀才搖搖頭,揮舞着羽扇不以爲然的說:“非也!小可竊認爲,我漢家的‘井田阡陌,雞犬相聞’,才是人間的仙境!”
郝十三知道跟這些沒去過草原的人,沒有遭遇過“十面霾伏”的古人,根本無法領略到草原的美,一會再說到自己最崇拜成吉思汗和拿破侖,那就更沒法解釋了。
“算了,話題有點扯遠了,喝酒,喝酒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烈酒的清香衆人逐漸的适應過來,氣憤也變得越發融洽起來,也終于聊到了正題。
“目前我們還沒有騎兵,都說蒙元的赤馬探軍厲害,諸位可有什麽破赤馬探軍的法子?長槍兵真的能克制騎兵嗎?”郝十三漫不經心的問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吳六玖終于發聲了,他作爲壽州的漢軍,也速台的赤馬探軍多少有些了解:“總管大人,赤馬探軍并不都是騎兵,也速台的赤馬探軍就有一萬人之多,不過他隻有三千的騎兵,‘赤馬探軍’乃是蒙語,昔年成吉思汗作戰,設置有‘八魯營’,乃是軍中罪犯和戰俘組成的先鋒敢死之士,後來成吉思汗,把投降過來的女真人和契丹軍隊編成赤馬探軍,作戰的時候沖鋒打頭陣,攻破城池,這些赤馬探軍,就留下來駐守那個城池,軍銜和士兵都是世襲制度,隻要有戰争,随時征召入伍作戰!”
郝十三有些懂了,感情蒙元的赤馬探軍,也是世襲罔替的,老子是當兵的,老子沒了,兒子頂替,這樣的兵員,永遠不會枯竭,平時負責駐紮在地方,作戰的時候,自己帶着兵器和铠甲,集中作戰。
沙俄時期頓河的哥薩克,世代爲沙皇作戰,還要自帶戰馬和馬具,就是蒙元赤馬探軍的一個縮影,也類似于明朝的軍戶,而郝十三現在要面對的赤馬探軍是女真和契丹的後裔而已。
昨天郝十三在城門遭遇的二十名騎兵攻擊,如今還心有餘悸,三千騎兵的沖擊力量,指揮得當,能碾壓一切的抵擋,好在吳六玖和李大通兩位百夫長有作戰經驗,給郝十三惡補一通。
槍兵對騎兵,純粹屬于弱勢條件下的無奈之舉,步兵對騎兵,勝了追不上,敗了跑不掉,戰馬是在人員操控下的,不會傻乎乎的直接往你豎起的槍尖上撞的,往往是騎弓兵圍着你的戰陣抛射重劍,待步兵方針遭到破壞,騎兵才能真正的沖擊。
不過,絕望的郝十三還是看到一線希望——此時,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冷兵器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