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爲林居正的男子将身體已經冰冷,毫無聲息的煙雲拖進了内間,與此同時,内間中走出來一個年青女子,她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煙雲,臉上無喜無悲,然後走到青年胖子的前面,正坐跪下,輕聲說道:“殿下,煙雲這是咎由自取,她受因殿下恩德,卻投向他人,這樣的人,死不足惜,你沒有必要爲了一個無情無義的娼妓而自尋苦惱。”
“狗養久了,終究還是有些感情的啊。”青年胖子歎了口氣:“我在八兄弟中,最胖,最醜,也最不顯眼,論經商,我比不過二哥,論勇武我不是七弟八弟的對手,論文采和博學,我更不及三哥和大哥,煙雲投向他們任何一人,我都不說什麽,爲什麽她偏偏投向老五,她明知道我和老五不對路,遲早有天我們得你死我活的,她怎麽就……”
青年胖子将酒杯摔到桌子上,重重地拍了幾巴掌,稍微發洩了怒氣後他說道:“陳家老祖果然不簡單啊,且不說他剛才那道大範圍的精神沖擊,光是簡單就看破了我的借刀殺人之計,就足以證明他是個士子,隻是我不明白,士子不是不能使用術法的嗎,怎麽他還會精神沖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事我倒是覺得關系不大,那樣的精神沖擊雖然挺不錯,吓吓普通人還行,但如果用來戰鬥,就不夠資格了。”流螢微微一笑:“我現在覺得麻煩的是,他二話不說就帶走了我們最當紅的頭牌,這對天香閣的名望來說。是個打擊,對于皇室的名望也是個打擊。四殿下,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放着吧。”四殿下呵呵冷笑一聲:“這幾年,南北暴亂。我們皇室光爲了平叛就已經快抽不出身來了。如果現在再和老陳家翻臉,那可不是明智的選擇。等叛亂平息了,以後自有時間去泡制他們。”
流螢給青年胖子倒了杯茶:“四殿下。要不讓我來對付他們?”
“不行!”四王子搖頭:“他可是靈魂深思者,他的女人,陳家老祖可是太陽神仆,強強聯手,如果沒有絕對碾壓他們的實力。去和他們相鬥無異是找死。我早考慮過現在朝中的情況,老陳家兩千多年的底蘊,暗底下的實力,誰都不清楚,如果硬碰硬,吃虧的隻能是我們。”
“那四殿下,我們就這麽忍着?”流螢有些不岔。但臉上卻依然冰冷十足。 “忍吧,當年太祖爲了打江山,在前朝忍了十四年。”四王子站了起來:“我們再忍幾年也無妨的。流螢,你把天香閣給我撐好了,其它事情你不用理會。隻要天香閣依然能給我們提供大量的金錢,就是大功一件。”
流螢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點了點頭。
陳賢頌帶着張海風的母女倆回到西院,剛在慧蓮探詢的神眼中安頓好這兩人,陳田和與陳田财兩人就出現了。兩個老人家聯袂前來,自然是有事相談,結果到了前廳,陳田财揮退周圍衆人,直接就問道:“老祖公,我聽說你把這母女帶回來,錢都沒有付,你是打算直接和皇室翻臉了嗎?這有點過快啊,在我們的計算當中,至少得再過兩年,才是最好的時機。”
聽到這話,陳賢頌倒是明白了,老陳家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尊法守紀,但實質上,他們對于皇位也有**,隻是平時隐藏得比較好。現在看到了機會,已經在準備了。
“不急。現在皇室不敢和我們明着硬碰硬。”陳賢頌笑道:“我這兩天在街上也查了不少消息,也看了不少東西,他們光爲了平叛,就已經手忙腳亂了,就連他們的看門狗,梁王府也沒有多少兵力,這時候我們硬一下,他們肯定會退一步。”
兩人老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陳田和說道:“老祖公你的意思是……現在我們是最好的時機?”
陳賢頌搖頭:“還不是。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有多少實力,想必芊心姐也不知道,但我相信,絕對比不上皇室。否則幾百年前,就是老陳家得了江山,而不是梁家。不管怎麽說,現在皇室疲軟,确實是個機會,但還沒有到他要倒下的時候。如果我們現在動手,惹得皇室有了防範,我的目的就很難成功了,你們想上位,也沒有多少機會,等着吧,南北叛亂沒有那麽快結束,讓他們兩者間多消耗些,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暗中多生産兵器铠甲,然後多招些人,有了實力,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吃虧,隻要找到機會,那可就真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了。”
兩個老人眼睛中都是精光四射,似乎是想到了那樣一刻,他們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而現在,我們必須得暗中行事,悄悄地積蓄力量。”陳賢頌呵呵笑了一聲:“不過我真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有上位的打算,你們想好到時候榮登龍座的人選沒有?”
陳田和與陳田财搖搖頭,現在陳家小輩中,暫時還沒有什麽人能擔此大任。
“其實我覺得陳家洛不錯,隻要稍加培養,肯定是個好苗子。”
兩個老人深思了一會,然後齊齊站了起來,向陳賢頌行了個揖後就離開。
自古以來,想坐上那個位置的世家不計其數,但成功的卻寥寥無幾,既然老陳家有這想法,陳賢頌覺得自己也有必要幫他們一把。這兩天,他讓陳家洛幫自己調查了很多事情,自己也在外面聽了,看了……雖然說他在人情世故上面,确實還不算好練,可無論怎麽說,他的眼光見識,至少要比這個時代大部分的人,早出許多許多。
南北暴亂已經持續好幾年了,雖然河洛城還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但陳賢頌明白,對于一個大型的國家來說,幾年的暴亂,已經摧毀那些地方的經濟,這惡症還會向周圍緩緩擴散,而且還會使整個國家的經濟狀态越發糜爛。
三年前,河洛城一枚銅元可以買兩斤大米,這價格維持了一百多年的時間,而現在兩枚銅元才能買一斤大米。就從這點小事上來看,陳賢頌便能判斷出震旦王國的情況已經不太樂觀。
要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中,火中取粟,竊取一個國家,是件很麻煩,也是很危險的事情,他沒有這樣的經驗。但是……任何一個王朝的開創者絕對也沒有類似的經驗,所以這并不妨礙陳賢頌去思考,演算,他最近覺得,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對于陳賢頌來說,參與改朝換代的事情,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在陳田财和陳田和兩人看來,卻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兩人回到自己的房中後,都開始下達了各種各樣的秘令。
他們也明白,現在對老陳家來說,是最好的機會,兩千多年來,他們從來沒有如此接近過成功,而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行動起來,然後傾說全力,去賭一把。
陳家洛正在糧行中幹活,他看着一袋袋大米抗進了倉庫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雖然這些糧食和梁王府比起來,隻是九年一毛,但至少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在存糧食了,這就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老祖公居然将張海風給弄了過來,這人不愧是當年的大糧商之一,一過來,不到三小時,就談妥了一單生意,一下子就給糧行帶來了三千石的生意。
真是人才啊!張海風在街上流浪了這幾個月,爲什麽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去招攬他,幫他還債,收其爲己用。而隻有老祖公想到了一這點,不得不說,老祖公不愧是士子,不過河洛城中的士子也很多,爲什麽隻有老祖公能想到這一點,其它人想不到。
看來士子也有強弱之分。
他正感歎的時候,一個侍從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些話,他便急急趕回了陳家莊中。
召喚他的人是陳田财,這個族老在書房中見到了陳家洛,他将一份單子交到了陳家洛的手上,說道:“這些事情,你必須要在半年内做好。如果能做到的,拿了就離開,如果不能做到的,現在就離開,你看到的東西,一個字也不能外傳。”
陳家洛看了一會,吸了口氣,單子中要他做的事情,很雜亂,也很瑣碎,但他能感覺到,族中似乎是在策劃一件大事。這些事情,要在六個月内完全的話,很難很難,說不定他累死也無法完成,可他心底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呐喊着,告訴他這是最好的機會。
“财叔公,我盡力。”陳家洛将這份單子收進袖口中,用一種很是堅定的語氣回答道。
晚上,陳賢頌在床上坐着思考了一晚上,白芊心也沒有逼他去睡覺,第二天,他頂着一雙黑眼圈,在前廳吃過早餐,然後坐着馬車,帶着白芊心去了秦家。
秦家也是大糧商之一,這個家族盡出風流之人,這是文雅的說法,如果換得難聽些,便是:秦家男性全是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