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農戶來說,土地是最重要的生計,無論什麽時候都得上心。而現在的灰石村,已經是周圍公認的富村。領主收稅極少,還弄了一種很特别的土肥,能給莊稼增長,現在村中戶戶都有餘糧,已經沒有什麽人再願意吃米糠了,都低價賣給了别的村子。雖然現在溫飽已經解決了,可沒有人會嫌棄糧食多,越多越好,最好多到天天吃白米飯,也吃不完。
陳賢頌站在陽台上,天色陰暗,因爲雨幕的關系,他的視野并不大,但隐約能看到山腳下農戶們在忙活。影影綽綽的人影,還有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這就是陳賢頌以前在記錄片中看到的古典田園生活。若是還在二十三世紀,他肯定會文藝病發作,會将這一情景用水墨畫的方式記錄下來,但是現在……他覺得如果用以前的心态來描繪眼前的情景,是對這些農戶的不尊重。農戶将春耕當成了生命,而他隻是将其當作一種無病呻吟的藝術,這本來就是沒有辦法比較的事情。
灰石村通往黑岩城的路,曾被烏迪爾修葺過一次,但本質上還是一條泥路。連綿的陰雨讓這條路變得極其泥濘,已經不方便馬車在上面行駛。陳賢頌打算等天晴之後,把這條路給弄成石村路,就算多花些錢也無所謂。
這些陰雨的天氣,極其不适合外出,除了農戶們還待在外面爲自己未來的口糧拼搏。其它人都躲在屋子裏。而山腳下的酒館也是一個很好的去處。幾乎所有的傭兵都擠在了裏面,這使得凱瑟琳忙得腳不着地,沒辦法之下,她隻把把慧蓮,還有艾莉絲都拖過去幫忙,最後還是人手不夠,又把露西和小龍女安妮也借了過去。
有個龍族在酒館中坐鎮,就算那幫粗魯的漢子們喝得再醉,也不敢随便鬧事。
作爲家中最清閑的人,陳賢頌在陽台上站了會。然後回到書房中坐下靜心看書,書房中的手抄本越來越多,他卻忙得沒有多少時間閱讀,不得不說是一種浪費。沒過多久,無聊的小家夥來了。她鑽進書桌底,半小時後舔着粉唇離開。
等她走了後。陳賢頌終于能安心看書了。可今天似乎是注定不讓他清閑,還沒有看多久,巴爾夫上來禀告說,陳廣德在下面求見。
大舅哥,他來做什麽?陳賢頌有些奇怪,但還是穿戴整齊。下到了一樓的客廳中。陳廣德帶着陳真明已經坐着等候了片刻,陳賢頌下去後,陳廣德便站了起來,雙方落座。說了些客套的話後,陳廣德摸着自己兒子的腦袋,說道:“妹夫,真明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本來已經帶了幾位先生随行過來,教導他的功課,可是我最近發覺,他們教的東西都不太适合真明學習,後來我便聽說,妹夫收了兩名普通人做學生,可有此事?”
陳賢頌點點頭。
“那是否可爲我教導一下真明。”陳廣德站起來,輕輕一揖。他最近一直在調查陳賢頌的事情,調查到的東西越多,就越是心驚。自己這個妹夫的能力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且不說各種各樣的知識再構造物,光是兩名太陽神仆就能讓人聽着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前段時間,還招募了一頭‘龍族’充當護衛。
這樣的妹夫,簡直就是硬得不能再硬的靠山了,他現在每當回想起初來灰石村,與陳賢頌産生沖突時,都會後怕不已。 這其中自然有大伯和六叔暗中誤導的關系,但究其原因,還是他自己太高傲,差點就讓雙方的關系僵化。好在妹夫爲人和善,沒把這事太往心裏去。
他現在對妹夫很是佩服,但唯有一點不太贊同,那便是對那些下賤的農戶太好。不過這裏是妹夫的領地,他愛怎麽做是他的事情,陳廣德知道自己無權過問,可妹夫居然收了兩個農奴的兒女當學生,這就讓他覺得很不是滋味。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要收學生,也應該收自己親戚好友的子女爲徒,怎麽能讓外人占了便宜。知道這一點後,他立刻弄來了拜師所需要的一些禮數物品,便勿忙帶着陳真明上門求學來了。
陳賢頌看好了一眼陳真明,他對别人的善惡有很大的感應,此時他能感覺到,陳真明對自己有很強的恨意……這樣的人,如果收來做學生,以後說不定會被反咬一口,陳賢頌不覺得自己是聖人,可以感化敵人,另外他更不想做東郭先生,傻子才幹。
他當下便搖頭說道:“我才疏學淺,也就教教人識字,再多的東西我也不會。真明跟着我,隻會被我耽誤了時間,大舅哥,你還是另請高明。”
陳廣德臉色有些變化,他本以爲,陳賢頌既然能收兩個農奴的兒女作爲學生,那麽自己主動懇求,他收下陳真明應該是闆上釘釘的事情,隻是沒想到,居然被拒絕了,而且是那不含蓄地拒絕了。
感覺臉上被人打了一巴掌,陳廣德按下心中的怒火,說道:“妹夫,如果你還是爲我以前得罪你的事情而懷恨在心,我可以陪禮道歉,你需要我怎麽做,請盡管我,我盡量滿足你。”
陳賢頌知道陳廣德在生氣,但他依然還是搖頭道:“大舅哥,這事情與以前的事情并無關系,我教那兩個孩子,隻是簡單地教他們學習文字和計數方式,其它的東西我都不會教,因爲那不是爲了他們好,而是在害他們。”
不是靈魂深思者的人,如果強行思考一些以前沒有接觸過,或者經曆過的事情,會引發腦袋的劇裂疼痛。而陳賢頌是來自二十三世紀,‘胡思亂想’已經是他的一種本能,如果認真教導陳真明,真的會讓這孩子痛不欲生,所以現在他都已經把教導學生的責任交給了西絲,也是爲了防止這一點。
最重要的是,陳賢頌不想養一頭白眼狼。
“妹夫,算我求你,行不行?”陳廣德站起來又是一揖。
陳賢頌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搖頭了。
陳廣德滿腔的怒火,卻不敢發作出來。陳賢頌手中捏着鹽路的生意,如果此時翻臉,對方再一将鹽路回收,陳廣德别說想成爲族長,不被逐出家門就已經算不錯了。他強忍着怒火,站起來說道:“妹夫,關于這事,還請你多考慮考慮。”
然後他帶着陳真明離開了,招呼也沒有打。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陳賢頌感覺到陳真明對自己的恨意更重了。他本來不家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收下陳真明做學生,但現在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他以後不但不收任何一名陳家的子弟做爲學生,而且以後若無必要,絕不和陳家來往。隻是被人拒絕一次事情,就産生如此恨意的父子,他招惹不起,躲還躲不起嗎?
到了晚上後,家中的女人都回來了,慧蓮忙得滿身香汗,正要去洗澡的時候,卻被陳賢頌叫進了書房之中。現在是陰天,天色本來就暗,又臨近了晚上,書房中隻有塊綠色的方型水晶在散發着微弱的光線。
陳賢頌坐在書房内的床沿上,慧蓮見到他這動作,頓時吓了一跳,又驚又喜。她心想難道夫君現在就想那些……事情?是半推半就好,還是直接就從了好?現在身上有汗臭,萬一夫君不喜怎麽辦?
她心中即是期待,又是緊張。隻是沒有想到,陳賢頌卻說道:“大舅哥不久前來過了。”
少女滿腔的歡喜像是被一盆冰水澆下,她幽怨地看了一眼陳賢頌,說道:“大哥來又是作什麽?難道上次反季節蔬菜賺的錢還不夠,又想來找夫君占些便宜嗎?”
爲什麽震旦王國會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慧蓮這晨就可以看出些端倪。女兒出嫁了,也許一開始還會念想着娘家,但時間久了,就會以丈夫爲主。以前幾個月前,慧蓮多半會幫陳廣德争取更多的利益,但現在,她卻覺得老是讓大哥占便宜不好。
“那倒不是。”陳賢頌搖頭,然後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再接着問道:“慧蓮,我打算以後減少與陳家的來往。這事我得先和你通聲氣,如果你不同意這做法,也可以提提意見,畢竟陳家是你長大的地方,肯定會有感情。”
“夫君不用顧及我。”慧蓮輕輕一笑:“我既然嫁來這裏,就是你的人了。”說完後,她低下頭,有些羞澀。孤男寡女,在這種環境下,慧蓮一個保守的震旦女人,能說出這話來,已經算是很大膽了。
陳賢頌見她嬌羞可愛,忍不住拉着她的手,抱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慧蓮心跳得飛快,整個人都不會動了。這時候白敏卻走了進來,說道:“小頌,今天休息,不能太過于縱欲。”
看着白敏那張冰山臉,慧蓮幽怨地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