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一直覺得自己是協會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至少在聽到陳賢頌的名字之前,他是如此堅信的認爲。他設計出了折疊式移動凳子,輕巧便利,還有撬酒壇用的方便鐵釺,被老師索西認爲是難得一見的天才,順便說一下,索西專精的是家具設計,用二十二世紀的叫法是室内用品工程師……
被老師誇獎着長大的克勞德不太看得起同齡人,西格伊爾因爲從小相識,又同是靈魂深思者,勉強被她放在眼裏,不過他不太看得慣西格伊爾專注釀酒的行爲,他覺得這樣有違老師的教導,沒旁人的時候也曾勸過對方幾次,但西格伊爾沒有聽進耳裏,他也就作罷。
太陽神仆常說一山還有一山高,克勞德以前對這話一直認知不足,直到數個月前,傳來了生态農業圈理論的消息,他當時也相當佩服,不過沒有将陳賢頌當作自己的對手,但随後而來的水車制圖,還有冬季青菜,讓他瞬間便開始嫉妒起陳賢頌這個人來。
同齡的天才,有他一個,還有會長一個就足夠了。他的目标是在三年内憑能力進入協會内部核主,然後想辦法得到會長阿爾忒彌斯的歡心。但沒想到陳賢頌太誇張,成爲靈魂深思者不到半年,總會就已經開始邀請他前去叙職。
他在十五歲時成爲靈魂深思者,曾去總會所在的凱特王城遊曆過一次,有幸見到阿爾忒彌斯,當時她才十四歲,還沒有成爲會長,整個人長得粉雕玉琢,漂亮可愛到讓人贊歎,特别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甜到讓人覺得泡在蜂蜜裏。
克勞德一直覺得,會長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但看到白敏之後,他覺得,白敏也不比會長差,冰冷的白敏,溫和的會長,兩種不同的性格,都是如此美麗的女子。這讓他對陳賢頌更是嫉妒,爲什麽好事全讓他一個人得了
西格伊爾轉身去樓上取所謂的‘上古魔法世紀遺物’,西梅和陳賢頌熱情地攀談起來,雖然前者心中暗暗有些不爽後者拉自家寶貝女兒小手的行爲,但陳賢頌現在可是他的‘客人’,太陽神仆不是常說,顧客即是父母,這點小小的怨氣,他還能壓得下去。
趁着其它兩人交談的時候,克勞德裝出一幅實在閑得無聊,然後很輕松,很随意,完全沒有其它‘意思’在内的表情,和氣地向白敏問道:“白敏女士,一直着着很累,你不坐下來嗎?”
白敏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然後視線重新移回到陳賢頌的身上。在她看來,外面的環境複雜,小頌的危險系數至少增加了一個百分點,如果她也坐下,遇到危急情況,她行動不便的話,還會再增加一個百分點的危險系數,身爲一名合格的女仆,管家兼保镖,她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看到對方沒有理自己,克勞德覺得有些尴尬,他讪讪地扭過頭,重新傾聽陳賢頌和西梅的對話。
陳賢頌這種人,生活的的時代太過于和平,幾乎不會懷着惡意揣度他人,但西梅不同,做爲一名商人,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的視線餘光看到了克勞德的窘态,也看穿他‘輕松搭話’表情下的意圖,對他的感觀一下子就降了許多,以前他覺得克勞德和自家女兒是不錯的一對……現在看來,一個見着美女就有所行動的青年,不值得将寶貝女兒托付給他。
陳賢頌可不知道就在短短時間内,克勞德和西梅就産生了如此複雜的觀念轉換。沒多久後,西格伊爾就抱着一個圓圓的‘銀色盤子’從樓上小跑下來,白袍輕舞間,她像是一隻小精靈,蹦到陳賢頌的前面,将手中的東西扔到了男孩的手裏。
“這東西就是上古魔法世紀的遺物了。”她抹着額頭上微微的香汗,然後坐下來,以酒代水,使勁喝了一杯,好在果酒度數低,換作是白酒,她絕對會很快就醉躺下:“誰都知道任何一件上古魔法世紀的遺物都是寶貝,但沒有多少人懂得使用,除了太陽神仆們……他們以上古先人的正統後裔自居,雖然有些臭屁的嫌疑,不過他們的确繼承了很多先人的知識。”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以前,我聽過一則讓我們協會很尴尬的消息,大概在六百多年前,當時的會長得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上古遺物,協會研究了近百年,都沒有任何進展,根本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麽用,沒多久,太陽神仆找上門,花了三萬金币買走,很快消息從神殿中傳出來,那件東西是天底下最強的武器……聖光劍當時的會長郁悶不已,很快英年早逝,才四十三歲,是協會中壽命最短的一位。”
看到那個像是銀色盤子的東西,白敏眼睛閃過一條數據帶,身子微微向前動了一下。
陳賢頌拿着這東西看了一會,感受着它的金屬質感,心中懷念不已,但他也不清楚這玩意有什麽用,心想白敏可能會知道,便直接遞給了後邊的女孩。
“這東西折成五千金币,沒有問題。”西格伊爾笑眯眯的:“如果你找出它怎麽使用,那你就……”随後,她眼睛瞪大了起來,視線越過陳賢頌,吃驚地看着白敏。
其實不單是他,就連克勞德也是這幅表情,同時他還在喝着酒,酒水哽在他的喉嚨裏,忘了吞咽,有些似乎流進了氣管,然後他大聲咳嗽起來,果酒嗆得他火辣辣地難受。
陳賢頌覺得有異,回家一看,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額頭。那個銀色盤子狀的玩意,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銀色的護腕,套在了白敏的右手上。不但形狀改了,連外表紋路也生了變化,數條螢光閃閃的紋路出現在護腕上,形成了一幅徐悲鴻的《八駿圖》。
新人類做事幾乎都是實用主義,效率至上,但他們有一個小小的毛病,那就是非常喜歡藝術品。他們完成一件工具後,會在不破壞工具本身性能的前提下,私自刻上自己喜歡的作品,比如說山水畫之類的。
白敏畢竟是生化人,她做事不會思考太多,也不會顧忌别人的眼光。但西格伊爾和克勞德将這情景看在眼裏,心中的震驚卻難以述明。
“你……你你你你”西格伊爾用顫抖的手指着白敏,好不容易才完整地将自己想說的話表達出來:“你知道這東西怎麽用?”
白敏看了她一眼,不理。
氣氛有些冷場,克勞德咳嗽了幾聲,然後看着白敏手間的護腕,眼中閃過了嫉妒。隻要是人,都清楚一件被掘出用途的上古遺物究竟有什麽樣的價值。
西梅突然出聲說道:“閣下,這東西我們不賣了。”
西格伊爾看了看父親,嘴唇抿了起來,愧疚地不敢看陳賢頌,相比起酒釀的配方,一個知道了用途的上古遺物更加重要。爲什麽太陽神殿是三大勢力中最強的,原因就是他們擁有相當多可以使用的上古遺物。
比如說,聖光劍,絕對領域力場,魔法緊身服等等。
陳賢頌回頭看了一眼白敏,隻見她臉上毫無表情,但她的左手輕輕搭在右手的護腕上,輕輕撫摸。看得出來,她是相當喜歡這東西。
“出爾反爾,對于一名商人來說,不太好。”陳賢頌看着西格伊爾。
隻是西格伊爾一直垂着頭,根本不和他對視。倒是西梅前頌着身體,用熾熱的目光看着白敏手中的護腕,他高喊道:“閣下,買賣這東西,除非一錘定音,否則誰都有考慮的權利,你是靈魂深思者不假,但我的女兒也是别想拿身份壓我。”
克勞德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偌有興趣地看着陳賢頌,想看看對方怎麽處理這件事。他倒是希望陳賢頌能腦袋昏,命令白敏将上古遺物還回去。這樣說不室會讓白敏心中産生一些芥蒂,他或許可以做些事情,讓這種芥蒂變成更大一些。
“白敏,這是什麽東西?”陳賢頌問身旁的女孩。
“軍用型生化人專用太陽能立體影像雷達。”白敏輕聲說道:“自帶地形偵測系統,也可以與軍事衛星聯網,但現在太空中的衛星應該全部報廢了,所以隻有地形偵察功能。”
“生化人專用?”陳賢頌問道:“自然人和新人類呢?”
“生化人專用”白敏肯定道。
“我明白了。”陳賢頌點點頭,然後向西梅問道:“閣下這麽做,難道不覺得内心有愧嗎?”
“當然沒有,我西梅做事一向公正,絕對問心無愧。”西梅拍着胸口,睜眼說瞎話。雖然他們聽不懂什麽生化人,自然人之類的古怪名詞,但白敏懂得如何使用那玩意,并且知道它的正确用途。關于這點,他們還是能聽得明白。
克勞德慢慢喝着果酒,聽到這話,嘴角浮現出明顯的嘲諷微笑。西格伊爾低着頭,拼命地絞着雙手。
陳賢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拼命壓抑着内心的怒火,然後他對身邊的少女說道:“小敏,既然西梅閣下都這麽說了,那把東西還給他們。”
聽到這話,克勞德眼中流露出狂喜之情。
白敏點點頭,将護腕卸了下來。雷達重新變成一個銀色盤子的模樣,然後她将其放在桌面上。
陳賢頌站了起來,說道:“小敏,我們走。”
兩人轉身就離開,西梅猛地站了起來,大叫:“閣下,我花五千金币買這個遺物的使用方法。”
陳賢頌回頭看着他,眯着眼睛慢慢說道:“你有不賣東西的權利,但我也有不告訴你秘密的權利。你就看着這東西,一輩子在欲知而不得的悔恨中度過。”
“一萬金币”西梅站在後,在後面大喊。
完全沒有再理身後的人,陳賢頌走出了酒鋪。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覺得如此火大,這次他的怒火,遠過了上次在灰石村看到潔西卡母女被毒打時的心情。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小敏,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那東西給你弄來。”陳賢頌看着白敏,第一次用鄭重的語氣向身邊的女孩承諾。
白敏主動地拉住了少年的手:“小頌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我不喜歡那東西了。”生化人是不會說謊的,她現在确實是不喜歡那個雷達了,因爲它惹得男孩如此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