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間空蕩的岩質屋子,空氣中還留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岩土味道,應該是新建沒多久。晨本傑爾看了看周圍,身體的知覺在漸漸恢複,他覺得嗓子很幹,胸口更是火辣辣地痛:“媽的,那個娘們下手真狠……不過長得真漂亮啊。”
“看來以後是沒有爵位繼承權了。”裏本傑爾歎了口氣,搶劫一個村莊,居然被人綁了,放在以軍功爲榮的立花刺王國,這是天大的醜聞,他觀察了一下從窗戶中透進來的陽光,唉聲歎氣道:“現在應該是中午了,也不知道這地方的貴族會怎麽處置我。”
然後他一直等,等到天快暗下去,他餓得想罵人的時候,外面終于進來了個中年人,看服裝打扮,是個傭兵戰者。
“終于來人了!”裏本傑爾嘿嘿冷笑起來。
“主人要見你。”巴爾夫抓裏本傑爾背後的麻繩,粗魯地将他提了起來。
裏本傑爾被提出了房外,他看到自己一些部下被分開綁在了幾棵樹下,而周圍有十幾個小孩子,正在叫罵着向他們扔石頭,大部分士兵都被砸得頭破血流,但是看起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接着,他被帶到了一幢在他看來相當簡陋的的木樓裏。一個少年坐在椅子上,正在用白巾抹嘴,兩個女孩收拾着桌面上的殘羹冷飯,其中一名就是昨晚将他擊暈的美麗少女術者。
她居然是個下人?裏本傑爾忍不住皺起眉頭,這也太浪費人才了。
“你好。”坐着的少年向他笑了笑:“我是陳賢頌,算是這裏的莊園主。”
陳賢頌現在穿着的是便服,也沒有帶着代表他身份的權杖,所以裏本傑爾以爲他隻是普通的小貴族,或者是剛得到一小塊封地的貴族後裔:“我是裏本傑爾-多蘭,立花刺多蘭家族嫡長子,昨晚的那些陷阱,是你讓人布置的?”
陳賢頌點頭:“确實。”
“你的家族,是凱特王朝的軍隊世家?”裏本傑爾看着對方的黑發黑眼:“可你的模樣,明明是震旦王朝的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凱特王**隊中,有震旦王朝的模樣的貴族。”
“我并不算軍隊的人,事實上,我也才來到凱特王國不久。”陳賢頌看着被綁得像條魚似的裏本傑爾,覺得很是新鮮:“至于我的貴族稱号,也是剛得到不久。”
“從震旦王朝叛逃出來的貴族?”裏本傑爾原本看陳賢頌的目光還有幾分敬重,但現在有了幾分歧視:“我聽說震旦王國最近大饑荒,流民四起,很多貴族外逃,看來你也是其中一個了。”
陳賢頌順着他的話笑了笑:“算是。”
“昨晚的拒馬,陷阱坑,還有陷阱都是你的布置,這麽說來,你應該精通戰争學。”裏本傑爾躺在地上,艱難地扭動脖子,看了一眼旁邊的白敏,接着說道:“況且你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術者下人,按理說,你得到的地位應該比較高,怎麽跑到這裏當了個低等的小貴族。”
陳賢頌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生活不錯啊。”
“要不你把我放了,和我一起回立花刺王國,我能保證能給你更好的爵位。”裏本傑爾一臉正色地說道:“反正你剛來凱特王國,想必對這裏也應該沒有什麽忠誠心。”
陳賢頌看了他一會,呵呵笑了起來:“我雖然年紀還很小,但并不傻,剛才你聽說我是震旦王國的叛逃貴族時,就已經有厭惡的神情了,如果我再跟你去立花刺,說不定一過邊境線,你就會派你的屬下把我殺了。”
“哈哈哈,閣下真愛開玩笑,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向太陽神立誓。”裏本傑爾一點也沒有被人揭穿心思的尴尬:“像你這樣精通戰争學的人才,凱特王國居然不重用,還把你發到邊境線附近當個小莊園主,擺明了是在提防你。”
“我可不會戰争學。”陳賢頌擺了擺手:“隻是湊巧讀過一些如何對付騎兵的書籍罷了。和你去立花刺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裏本傑爾卻是不信:“拒馬的布置和陷馬坑确實是按戰争學書籍的完美再現,可後面的陷阱,一步接一步,簡直是神來之筆,我們根本沒有機會與你們的人交手,隊伍就崩潰了,這樣的能力,就算是帶領一支千人軍隊也沒有任何問題,閣下也太未免太謙虛了。”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裏本傑爾扯着嘴角嘿嘿笑了一聲,然後繼續問道:“閣下把我帶來,難道是想談贖金的事情?”
“不是。”陳賢頌搖頭:“我對入侵者的處置沒有任何興趣,早上的時候,我已派人出去通知這裏的領主,說是抓到了二十多個别國的騎兵斥候,想必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來把你們帶到黑土城去。”
裏本傑爾有些疑惑:“那你見我的目的是……”
“好奇!”
“好奇?”裏本傑爾問道。
“對,好奇。”陳賢頌解釋道:“我以前隻從書上看到過俘虜這個詞,也隻有在在書上看過關于俘虜的描述,所以我想親眼見一下,什麽叫做俘虜,現在見到了,有些失望。”
“你說失望?”裏本傑爾漲紅了臉,他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心被人狠狠地羞辱了,他像一條魚一樣在地上用力挺動掙紮,同時大喊道:“你居然敢如此辱侮一個立花刺王國根源久遠的貴族世家後裔,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侮辱?似乎是這樣。”陳賢頌聳了聳肩:“好,實話實說,我确實看不起你。你們和烏瓦王國交戰的事,這是兩國紛争,我也沒資格說什麽,但你身爲軍人,居然跑到其它國家搶劫手無寸鐵的平民,呵呵,你覺得這種行爲能讓我尊敬你嗎?”
“弱肉強食,平民怎麽能和我們貴族相比。你自己也是貴族,難道不明白我們的驕傲?”
“看來我們之間的觀念有本質上的差異。”陳賢頌連連搖頭:“現在我有些後悔見你了,感覺一天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飛。巴爾夫,把他帶走,和其它士兵一起綁在樹下,我覺得沒必要對他有什麽特殊的照顧。”
巴爾夫在一旁小聲建議道:“主人,貴族有這樣的特權,他們必須要保證足夠的體面,你可以私下綁着他,但不能讓他在普通民衆前丢失臉面,如果你執意這麽做,可能會影響到你在黑土城貴族階層中的名聲。甚至可能會被孤立。”
“還有這樣的說法?”陳賢頌皺起眉頭。
巴爾夫答道:“是,這是所有貴族間通用的潛規則,沒有國家民族的限制。”
“那就把他再帶回到那間小屋裏。等佛爾德來了,直接把人交給領主府。”
“是,主人。”巴爾夫提起裏本傑爾:“安置好他後,我去村口等候和接待佛爾德閣下。主人還有什麽吩咐嗎?”
陳賢頌打了個哈欠:“一會佛爾德來了,告訴我實在困得不行,先去睡覺。這些俘虜,他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隻要别在我這片地方殺掉他們就行了。”
“是,主人。”
裏本傑爾上半身被倒吊着,他努力仰起頭來看着陳賢頌,困難且緩慢地說道:“如果我以後有機會活下去,會期待與你的第二次見面,别死得太早了,陳賢頌閣下。”
陳賢頌沒有理他,直接上了二樓。
沒多久,佛爾德就帶着他的部下來到村子外。他一下馬,巴爾夫就了上去:“閣下,歡迎來到灰石……我們主人的領地。”
“聽說你們抓到了立花刺斥候的小隊長?”佛爾德一臉興奮地問道。
“是的。現在他被囚禁在一間屋子中,閣下,請随我們。”巴爾夫在前邊帶路。
“昨晚敵人來了多少人?”
“估計是六十個左右,我們沒有細數。隻俘虜了二十多人,其它的全死了。”
“你們傷亡有多少?”佛爾德邊走邊問:“說個詳細的數目,我可以向領主府幫你們申請一筆傷亡撫恤金。”
“一個也沒有。”巴爾夫答道。
“什麽!”佛爾德停了下來,他驚訝地看着巴爾夫,有些不确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你确定你沒有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