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菜刀接觸砧闆，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快！菜切好了！”劉芒喊道。

很快，馬上有一個幫廚的大媽跑進廚房，将切好的一盆菜端出去。

“小劉師傅，幾點開席？”王大錘走進後廚，問道。

“王大叔，按說好的十一點準時開席，您放心好了。”劉芒端起案闆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回道。

“那好，我去前面幫忙了。”

今天是王建軍結婚的日子，劉芒三人六點就到了，從早上一直忙活到現在。

“小劉師傅，現在可以開始炒菜了嗎？”劉擁國從廚房門口探出頭，問道。

“再等等，一會菜炒早了，涼了就不好吃了。”劉芒看看手機，回道。

蜀地泸州地區辦喜事的宴席叫‘壩壩宴’，又名‘九鬥碗’。以蒸扣肉、蒸甲魚、蒸渾雞、蒸渾鴨、蒸肘子等蒸菜爲主，再輔以紅燒魚、菌肝湯、火爆雙脆等熱菜。同時，“鬥”在蜀地方言裏，意指大的容器，用九鬥碗來稱此場面，也是贊其菜多量足的意思。

劉芒昨天晚上就将要蒸的菜提前準備出來，今天一早就已經上蒸籠蒸上了，等會隻需臨時炒兩個熱菜，所以時間上并不趕。

“芒哥兒，新娘子快來了，搶紅包去不？”悟靜匆匆跑進來，問道。

“我要準備做菜呢，哪有那功夫？”劉芒哭笑不得。

“你現在不是沒炒嘛，去看看又怎麽樣？”

“好吧。”劉芒看時間足夠，他又沒見過蜀地人結婚，便跟着悟靜走到外面。

此刻王建國家門前的空地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不少人都踮起腳尖，朝那條水泥路盡頭張望。

“來啦！來啦！”當一輛裝飾着鮮花的豐田轎車出現在路口，人群開始騷動起來，紛紛往前方擠去。

“芒哥兒，我要去忙了。”悟靜拿起自己挂着胸前的唢呐，鼓起腮幫子，搖頭晃腦的玩命吹了起來。

“别說，還真好聽。”劉芒笑道。

悟靜現在吹的是一曲《鳳陽歌》，高昂的唢呐再配上旁邊的敲鑼打鼓聲，瞬間就将氣氛拉了起來。

“行，我也去炒菜了。”

返回王建軍家的後院，這裏正熱火朝天。幫忙的鄰居和親戚正将一早就擺好盤的花生糖果等東西端出去。

“劉叔，把火升起來，我準備炒菜了。”

“好嘞！”劉擁國應了一聲，從旁邊蒸籠的竈眼裏抽出幾根燃柴，塞到炒菜用的竈中，又添上幾根新柴。

劉芒倒了點水将竈上的大鐵鍋刷了刷，取過一把特大号的鍋鏟。

這把鍋鏟比平常飯店中炒菜的鍋鏟要大上幾号，都跟鐵鍬差不多了。

鍋底洗淨，等竈膛中的火升起，鍋底開始冒煙後，劉芒倒入大半桶植物油，下入蔥姜、蒜米、豆瓣醬、泡椒碎開始翻炒。

等豆瓣的紅油炒出，顔色變得透亮後，劉芒撒入一大把花椒，接着翻炒幾下，迅速添入幾大勺骨頭湯。

這道‘川味紅燒魚塊’，的做法有很多，今天劉芒所用的是自己改良過的一種。

在大火的灼燒下，湯汁迅速就沸騰了，劉芒端起一個大盆，将裏面的魚塊倒入鍋中。

盆裏的魚塊劉芒昨天已經處理過了，是将魚塊用鹽、胡椒、生抽等佐料腌制，再裹上用雞蛋、土豆粉調制的芡糊，放油鍋中炸制兩次，一直炸到魚塊金黃，表皮酥脆。

這樣做的好處，一是能保持魚塊的完整，不至于燒制的時候散碎。二是能讓魚塊表皮産生一層帶着嚼勁的糊皮，更添風味。

“小劉師傅，新娘接回來了，馬上可以上菜。”正當劉芒将鍋蓋蓋上，讓魚塊在鍋中小焖時，王大錘匆匆跑進來，說道。

“沒問題。”劉芒拍拍手掌，招呼在院落中幫忙的幾個人：“各位，先把幾道涼菜送上去，再上蒸菜。”

涼菜也是一早就拌好的，有‘夫妻肺片’、‘老井蒜泥肉’、‘卷筒脆舌’、‘沖菜拌腰花’四道。

經過劉芒的巧手調配，這四道涼菜顔色誘人，麻辣鮮香，最适合下酒開胃。

“小劉師傅，真不錯！”當王大錘看到這四道涼菜，眼睛頓時都亮了：“比那些城裏大酒店的菜色還漂亮呢。這下可給俺侄子長臉了。”

“應該的。”劉芒笑了笑：“各位不要急，等桌上的涼菜吃得差不多了，再上蒸菜。”

走到蒸籠前，劉芒用兩塊濕毛巾裹住手，揭開蒸籠蓋子，頓時一股肉香夾雜着騰騰的水汽撲面而來。

肘子、整雞、整鴨、扣肉等食材在熱力長時間的蒸制下，已經耙爛入骨，香氣撲鼻。

今天所有蒸菜都是劉芒親手制作，爲了考慮蜀地人的習慣，都采取了川味的做法。

“小劉師傅，還要火不？”待在竈下燒火的劉擁國喊道。

“我看看。”劉芒放下蒸籠蓋子，走到竈台前。

揭開鐵鍋上面的鍋蓋，已經被豆瓣的紅油浸潤出色彩的魚塊正在鍋中發出咕噜噜的響聲。

劉芒用鍋鏟翻動了幾下防止粘鍋，接着舀起一點湯汁嘗了嘗。

“嗯，味道不錯！”

湯汁麻中帶辣，又兼具魚的鮮味，隻等徹底收幹即可上桌。

“芒，外面說可以上蒸菜了。”一直在外面擺桌子，搬凳子做苦力的傑巴跑進來。

“行，那就上吧！”

聽到劉芒答話，幫忙端菜的人連忙将碩大的長方形托盤放在肩頭，而另外的人則将熱氣騰騰的蒸菜放上，手肩并用的端出去。

“劉叔，退火。”劉芒往正燒着魚塊的鍋中一瞧，喊道。

鍋中的湯汁現在已經快收幹了，收濃的湯汁将魚塊包裹，染上了一層奪目的油光。

劉芒抓起一大把青蒜葉撒入，又翻炒幾下：“傑巴，幫我把桌上的盤子端過來。”

“芒，好香啊！等會我也有吃嗎？”看着劉芒往盤中裝魚塊的傑巴吸着鼻子，弱弱問道。

劉芒一愣：“當然，咱們幫廚的，自然有飯吃了。”

“可和尚他說給鄉民幫忙，是沒有報酬的。”

“飯還是有吃的。”劉芒讓憨憨的傑巴逗笑了：“等賓客吃完，咱們自己馬上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