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的推移,一朵又一朵用豆腐雕刻好的玉蘭花出現在玻璃水缸中。
“真漂亮!這得練習多少年啊!”
“剛開始看法國大廚做菜還覺得很了不起,可現在一看咱們家的廚神出手,對比之下簡直弱爆了。”
劉芒沒有理會台下的觀衆的議論和贊歎聲,而是專心緻志的雕刻着手中的豆腐,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
雕刻好的玉蘭花他并沒有取出,而是任由其在水中沉浮。
“嗯,差不多夠用了。”當雕刻完第十九朵後,劉芒停下手。
“劉芒師傅,這雕刻好的豆腐,是要拿來做菜還是用來擺盤?”看到劉芒扯過一毛巾擦手後,一旁凝神觀看的安迪連忙将話筒遞了過去。
“做菜。”劉芒回道。
“那你練習豆腐雕花用了多長的時間?”安迪又問道。
“三年吧。”劉芒回了句,取過水缸旁邊的一個細眼網兜,準備将缸中的豆腐撈到網兜中。
“才三年?看來我也可以。”一旁的巴薩德心裏想到。
可巴薩德不知道的是,劉芒這三年所用的苦功,完全抵得過别人的八年、十年。并且這還是在他擁有絕佳的天分上,才辦到的事情。
劉芒撈取豆腐的動作非常輕柔,輕柔的就像發絲拂過情人的臉龐。
沒辦法,别看這些用豆腐雕刻好的玉蘭花在水中活靈活現,但隻要一離開水,少了水的浮力,本來就柔弱缺少韌性的花瓣便會很容易碎裂,非得小心再小心不可。
将所有雕刻好的豆腐玉蘭花撈入網兜,劉芒走到竈台前,把網兜放置在架子上,讓它自然瀝幹水分。
“還是要炸?”當林蕭看到劉芒在鍋中倒入大半鍋橄榄油後,又咦了一聲。
劉芒現在的做法,他越來越看不懂了。既然已經雕了豆腐花,那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泡入清湯,讓豆腐吸收清湯的滋味便可上桌。用油炸上一次,那不多此一舉麽?
況且豆腐雕刻的花瓣實在太過嬌嫩,稍微一不注意便會斷掉,在這樣的現場直播中,任何失敗都會淪爲笑柄,風險實在太大了。
等到網兜中的豆腐花瀝幹水分,鍋中的橄榄油也已經冒出微微的熱氣了。
劉芒将手掌放在油鍋的上方,感受一下橄榄油此刻的溫度。
“嗯,剛剛好。”劉芒點點頭,取過一雙筷子,将網兜貼着油鍋,将裏面的豆腐玉蘭花小心的撥入油鍋中。
“壓力好大啊!”看到所有的豆腐玉蘭花都完好無損的轉移到油鍋中後,劉芒這才長長緩了口氣。
這次确實有些托大了,賀東臨那道‘菊花豆腐’劉芒隻看過一次,并沒有事先制作過,今天他是第一次動手,不免有些生疏。
再說了,他可不是單純的複制賀東臨的菜品,而是加入了自己的想象和改進,這難度,無形中又增加了幾分。
油鍋中的溫度并不高,豆腐放入後并沒有發出多大的響聲,隻有細碎的氣泡從油鍋底部緩慢升起。
劉芒俯下身,手握到爐竈的開關上,緊張盯着鍋底的火焰。
怎麽控制油溫,讓橄榄油将已經雕刻好的豆腐定型,才是這道菜最大的難點。
油溫過高,鼓起的氣泡很快會破壞豆腐花的形狀,而過低則完全達不到效果。
隻有‘潤物細無聲’般的一步步加高油溫,才有可能将豆腐雕刻而成的玉蘭花完好無缺的保存下來。
這考驗着廚師的眼力和對油溫的極緻把握,可以用’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來形容。
“可以了,再升高50度。”當劉芒看到鍋中的玉蘭花瓣漸漸變白後,手指将爐竈開關旋轉了一個刻度。
鍋底的火焰加大了,油溫很快就升了起來,現在已經可以聽到熱油和豆腐相觸,發出的‘滋啦’聲。
看到鍋中的油溫已經穩定後,劉芒抹了把額角滲出的汗珠,在爐竈上另起一鍋,放入半鍋清湯,加入一點點鹽、胡椒、還有一把明前龍井茶葉,開大火煮了起來。
節目組現有的清湯,應該是爲其它參賽選手準備的。
劉芒在開始前已經試過味道,是用牛骨和牛筋吊制而成。雖然比不上他親自吊制的頂湯,但也算不錯了。
等到鍋中的湯色被龍井茶葉浸染成淡綠色後,劉芒用炒勺舀起一點嘗了嘗味道,然後滴入幾滴野生的槐花蜂蜜。
這邊的湯汁在鍋中焖煮,劉芒走到炸制玉蘭豆腐花的鍋前,先用筷子輕輕碰了碰,然後猛的扭大火。
鍋中的橄榄油受火焰一激,立刻升高了溫度,玉蘭花的的顔色迅速由白朝金黃轉變。
“完了!老劉他太急了!”當攝影師的鏡頭往油鍋中一轉的時候,一直緊盯着牆上大屏幕的林蕭痛呼一聲。
鍋中豆腐雕刻成的玉蘭花已經變了形狀,花瓣全部蜷縮起來,變成類似蠶繭般的一團。
“怎麽啦?”五眼連忙開口問道。
“你沒看到啊,老劉火開大了,豆腐花瓣已經炸過頭,全都毀掉了!”林蕭洩氣道。
“啊?那怎麽辦?”
“現在重做已經不可能了。隻有待會看味道怎麽樣,幸好剛才雕花的時候足夠驚豔,應該能挽回不少印象分。”
林蕭和五眼在台下急得隻跳腳,而台上的劉芒卻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慢悠悠的将炸過頭的豆腐團從油鍋中撈起來,手抖了抖,抖幹淨多餘的油分,然後走到剛才雕刻好的根雕前。
“奇怪了?老劉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眼看就要成功了,結果卻功虧一篑?”林蕭詫異道。
接下來,劉芒用筷子将豆腐團夾了起來,在食雕上面擺好。
觀衆們這才發現,原來根雕上那些坑坑窪窪的圓洞,是劉芒特意留下的,剛好可以将豆腐團放在上面,不至于掉落。
豆腐團在南瓜雕刻的食雕上擺好,劉芒退後幾步看了看,又仔細調整了一下位置。
“老劉是故意的?”林蕭蹙着眉頭:“可是……那湯又有什麽用呢?”
這一切做完,劉芒取過一個鐵皮水壺,走到竈台前,将鍋中的湯汁倒入水壺中,提着走到桌子前。
食雕擺放在盤中,豆腐團擺放在食雕上,像極了一截花朵還未開放,就已經枯死的樹根,給人一種冷清、凄涼的感覺。
林蕭看了看食雕,又看了看劉芒手中的水壺,突然猛拍一下腦門,情不自禁的大叫起來:“我明白了!老劉,你真他媽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