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隻用草莓糖漿制作的鳳凰外，巴薩德和他的助手們還在盤子周圍擺上了各種顔色鮮豔的瓜果碎片和鮮花花瓣，用來加以點綴。
“老劉，要是你擺盤的話，會怎麽做？”台下觀看的林蕭問道。
“我嗎？”劉芒想了想：“既然是鵝肝的話，那我會用面團或者食材雕刻成鵝的形狀，再配合蓮葉、荷花一起勾勒出池塘流水，小橋人家的意境。”
“對啊！和我想一塊去了。”林蕭一握拳：“這個巴薩德的擺盤雖然漂亮，可太花哨了，弄得中不中，西不西，俗氣得很。”
巴薩德和他的助手擺盤完畢，冰箱中急凍的鵝肝也到了時間。
巴薩德扣在案闆上，取過一把西式主廚刀切成方形的大塊。
“不用想，肯定是煎了。”盯着大廳上方大屏幕的林蕭撇撇嘴。
“嗯，也隻能煎了。其實法國的鵝肝就是脂肪肝，脂肪含量在百分之五十左右。這個量跟裝飾蛋糕的奶油不分高下。如果不将裏面的油脂逼出一部分來，吃起來會非常膩口。”劉芒說道。
“法國鵝肝倒底是怎麽來的？我剛才看到巴薩德助手拿出的那塊鵝肝，足有兩三斤重了吧？跟豬肝差不了多少，一隻普通的鵝能長那麽大肝？”五眼好奇道。
“嘿嘿……”林蕭笑了笑：“胖子你知道嗎？法國雖然是鵝肝最大的消費國，卻不是鵝肝生産的第一大國，一般從國外進口的鵝肝都是匈牙利産的。并且近幾年來，中國往法國出口的鵝肝數量越來越多，大有取代匈牙利成爲鵝肝最大生産國的趨勢。”
“啊？愛吃爲什麽不産？”五眼很是不解。
“裝犢子呗！”林蕭不屑的嗤笑一聲：“你知道鵝肝的生産有多殘忍麽？”
“有多殘忍？”
“一隻鵝出後沒多久，就會被農場主塞進鐵籠，隻露出脖頸固定在專門訓練頸部肌肉的架子上。然後農場主每天增加喂食量，努力把小鵝的胃撐成一隻面袋子。讓小鵝的頸部肌肉和腸胃都練得跟鋼鐵一樣堅強。”
“靠！”五眼罵了一聲。
“這還隻是開始呢。接下來爲了保證整塊鵝肝肥膩、細嫩的口感，農場主還要盡量減少食物裏的鈣含量。發育期間沒有足夠的鈣，鵝就會患上“軟骨病”，懶洋洋地蹲在籠子裏不動彈，體重更是呈幾何級數地“爆發”出來。”
說道這，林蕭頓了頓：“你想想，爲了得到比正常體積大很多倍的鵝肝，這些鵝每天都被逼着不停食。養殖場的工人用高壓插管從鵝嘴直接插入鵝的食道，壓入遠遠超過鵝所需要的食物，肝髒因超負荷工作體積異常增大。如此酷刑之下，許多鵝從出生到死亡，連腳蹼都沒沾過一滴水，簡直生不如死。”
“靠！聽你這麽一說，我都不敢吃了！”五眼往台上正在煎炸鵝肝的巴薩德看了一眼，做出嘔吐的表情。
“所以我說法國佬裝犢子呢！自己國内動物保護組織的強烈反對，不允許生産鵝肝，就跑去别國采買。想想！你不吃的話，又有誰會去生産？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裏卻一肚子男盜女娼。反而還有臉來指責我們虐待動物，這不扯蛋麽？”
“林兄，你好像對法國人很有意見啊。”劉芒一臉詫異。
“嗯，當年我在藍帶學院進修的時候，那些法國佬就抨擊過我們中國人，說我們什麽都吃，和他們西方人根本沒法比，這讓我實在不爽啊！”林蕭一臉憤恨。
“哈哈，你應該推薦他們看《沉默的羔羊》——舌尖上的美國！”劉芒笑得前仰後俯。
豆腐和鵝肝一起混合的糕狀物，在平底鍋中發出吱吱的響聲。
等到煎到兩面金黃滴油後，巴薩德盛入盤中，澆上一早就準備好的醬汁。撒上切碎的羅勒葉和白芝麻。
“巴薩德先生，您的菜品完成了嗎？”看到巴薩德停下手，安迪舉着話筒上前問道。
“是的，完成了！”
節目組的攝像師馬上扛着攝像機走近，給巴薩德制作的這道菜來了一個大特寫。
色彩豐富的排盤，展翅欲飛的鳳凰、金黃透亮的鵝肝、翠綠的羅勒葉……
這道菜一展現在大廳的屏幕上，立刻博得觀衆們一陣陣掌聲。
“好漂亮啊！讓人看到就想吃呢！”安迪贊歎道。
“請品嘗吧。”巴薩德垂手站立在一旁，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劉芒師傅，請您上台來。”安迪舉起話筒。
“該我了，林兄、小五，你們要一起上去嘗嘗嗎？”劉芒站起身來，問道。
“呃，不用了。”五眼擺擺手：“剛才聽小林子那麽一說，弄得我現在一點食欲都沒有。”
“我也不去了，還是等會吃你做的好了。”林蕭也回道。
“那好吧。”劉芒點點頭，提着自己的箱子走上台。
“劉芒師傅，您對巴薩德先生這道菜品有什麽評價？”安迪遞過一個話筒。
“擺盤很漂亮，色彩搭配得不錯。”劉芒湊近看了看，客套道。
說實話，巴薩德的擺盤真的不敢恭維，在别人看來确實漂亮，但在劉芒眼裏，強行将中式和西式兩種擺盤的方式結合一起，反而有一種邯鄲學步的感覺。
如果巴薩德用草莓糖漿制作的不是鳳凰，而是西式擺盤裏常用的幾何形圖案，給人的視覺效果要好得多。
“劉芒先生，請嘗一嘗味道，看怎麽樣？”巴薩德沒有聽出劉芒話裏的刻意恭維，一臉喜色道。
劉芒接過巴薩德遞過的金屬小勺，從盤中的糕狀物上舀下一勺來，送入嘴中。
“咦，味道還真不錯！”
鵝肝醬和打碎的豆腐混合，再經過煎制後，既保留了鵝肝的細膩，而鵝肝中多餘的油脂，又讓其中的豆腐吸收，讓平時吃起來有些幹澀的豆腐帶上一層油潤的口感。
隻往嘴中一抿，便在舌尖上輕巧的化開，鵝肝特有的淡淡的栗子香，一直持續不斷在口腔中萦繞，令人唇齒生香。
“怎麽樣？劉芒先生？”巴薩德追問道。
“非常棒！味道超出了我的想象。”這次，劉芒說的是真話。
巴薩德這道鵝肝的味道雖然算不上頂級，但也可以算上品了。
“那好，讓底下的觀衆們也來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