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貓啃完碗裏的這條刀魚，舔着爪子，好像還意猶未盡，圍着劉芒又繞起了圈圈。
“你還沒吃夠啊！知道這魚外面賣多貴麽？”劉芒苦笑道。
刀魚是上次和林蕭在雁蕩湖捕獵大鳌時收入廚神空間後繁殖的。莫說現在市面上這個季節沒有刀魚賣，就算有，價格最少也是上萬一條了。
“來吧，我送你回去。”劉芒再次一把将這隻肥貓拎了起來，抱着往菜市場而去。
菜市場離劉芒店鋪所在的巷子并不遠，也就一兩百米的距離。這片地方肯定是肥貓的地盤，不然也不會熟門熟路的找過來。
“咦？小哥，還有什麽東西要買嗎？”看到劉芒又來了，老闆娘問道。
“噢，不是，是你養的貓跑我那去了，我把它送回來。”
“這可不是我養的貓。”肉攤的老闆娘擺擺手。
“不會吧，我買了好幾次肉，每次都看到它蹲在你攤位前啊。”
“真不是我養的。”老闆娘笑了起來：“這貓鬼精鬼精的，每天到點就來讨吃的呢。你要喜歡，就帶回去養吧。”
“這……”劉芒很是躊躇。
他根本就沒想過養寵物，再說了，寵物自己空間還少嗎？猴子、狼、熊……多得很啊。
“你就在這乖乖呆着吧。”劉芒搖了搖頭，将這隻肥貓重新放在老闆娘肉攤前的凳子上。
沒想到的是，劉芒轉身一走，這隻肥貓馬上就跳下凳子，喵喵叫着跟在他身後。
“小哥，這貓喜歡你呢，你就帶回去養嘛，招财的！”老闆娘勸說着。
“你真願意跟我走？”劉芒蹲下身，問道。
“喵喵~”
“好吧，反正多你一個也費不了什麽事。”劉芒下定決心，把這隻肥貓抱起，往店鋪走去。
回到店裏，劉芒先尋了隻青花大碗給這隻肥貓當貓盆。
“呵呵，你這體型應該是貓界的小五了。”揉着肥貓的肚皮，想起五眼壯碩的身材，劉芒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就叫你小六吧。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可不許給我亂跑了哈。”
“喵喵~”
“老闆，請問這真有鹵肉飯賣嗎？”到了晚上六點多鍾，劉芒迎來了他的第一個客人。
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戴着金絲眼睛，穿着黑色的西裝，手裏拿着一隻公文包，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有的。”劉芒點點頭。
“太好了，給我來一份吧。”男人将公文包放在吧台，興奮的坐下來。
劉芒眼睛一掃，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左手是殘疾，少了兩根指頭。
“一百塊一份，送一份自制的泡菜。”
“哇！這麽貴啊！”男人吃了一驚。
“物有所值。”劉芒淡淡回了句。
“好吧，好吧，那來一份。”男人吸了吸鼻子，聞到劉芒廚房竈上鹵肉的香氣，說道。
“請稍等。”劉芒點點頭，在廚房裏忙活起來。
米飯是事先蒸好的，蒸的不軟不硬，粒粒散開，潔白如玉，散發着陣陣米香。
鹵肉飯的精髓在鹵肉，但在給米飯澆上鹵肉的時候也非常有講究。
鹵肉中的湯汁不能澆得太多，太多米飯會很膩，也不能澆得太少，太少的話米飯吃起來口感很幹。會導緻上面蓋着的鹵肉吃完了，下面的米飯卻無法下咽。
一定要恰到好處，要确保每一粒米飯都吸透黑紅的湯汁。
“請用吧。”劉芒将一大碗鹵肉飯端到男人面前的吧台上，一起的還有一碟事先切好的泡菜。
“嘶！看起來還真不錯！”男人忍不住湊上前，深深吸了一口，一臉陶醉。
绛紅的的鹵肉蓋在潔白的米飯上，還在微微顫顫的抖動。那層奪目油光，似乎多看幾眼，整個人都要陷入進去。
濃郁的香氣飄散開來，撩撥着人的鼻端，勾起了心中原始吞咽的欲望。
男人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朝米飯上面的鹵肉夾去。
“等等！”劉芒叫住了他。
“怎麽了，老闆？”男人詫異的停下。
“你以前吃過鹵肉飯沒有？”
“吃過啊。”男人定定的點點頭。
“吃過還犯這樣的錯誤？你以前的鹵肉飯肯定都白吃了！”
“啊？那要怎麽吃？”
“拌啊！你不把鹵肉和飯拌勻，又怎麽能吃出真正的味道？”
“哦…哦…”男人連忙拿起筷子，将鹵肉和米飯還有裏面的醬汁一起攪拌均勻。
“可以了嗎？老闆？”
“嗯，吃吧。”劉芒滿意的點點頭。
一大口米飯夾雜着鹵肉丁送入嘴中，男人的眼睛馬上瞪了起來：“真是……真是好吃到炸啊！”
米飯粒粒飽滿，濕度适中，鹵肉肥瘦相間，入口柔和。牙齒輕輕咬下，肥肉汁水溢出，滲入到瘦肉的肉絲中。
不需費力吞咽，鹵肉便連同汁水沿着漫長的食道，從舌尖滑入胃中，混合着清香的白飯，濃郁的香味霎時就在胃裏氤氲開來。
“老闆，麻煩再給我來一份！”男人遞過空空蕩蕩的碗。
“好的，請稍等。”劉芒接過碗，又給男人添上一份。
“老闆，你的手藝真贊！”男人接着又扒了一口，豎起一個大拇指：“我很多年都沒過這麽好吃的鹵肉飯了。”
“你喜歡就好。”劉芒微微一笑，送上一杯冰水。
男人大口大口扒着米飯，似曾熟悉的味道在口腔湧蕩，一起湧來的，還是多年前的記憶。
他忍不住将斷了指頭的左手在臉上輕輕磨娑，眼中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自己。
當年的自己考研失敗，家貧也無太多的經濟來源，隻有去薪水較高的鋁廠邊上班邊考研。住宿舍是一個很髒很破的地方，廠裏的夥食又不好，每天都是白菜土豆，能看見一點肉碎都大呼奇迹。
而自己唯一的享受，就是每天去廠門外的一家小店裏打包一份鹵肉飯。然後邊吃邊看書，心裏默默對自己說——我不屬于這裏，我不屬于這裏……
每每回憶當時的歲月，除了小宿舍照進的偏執晨光，剩下的，就是這一份飽含溫暖的鹵肉飯了。
也就是這一碗鹵肉飯，一直撫慰着自己寂寞的心，哪怕後來出了事故斷了兩根手指，還是義無反顧的沒有放棄。
“青春真好啊！”中年男人輕輕放下已經空空蕩蕩的碗，笑着笑着，眼睛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