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飯帶着米香、蝦仁鮮嫩而彈牙,生菜絲爽脆而甘甜,完全中和了油膩……
翠妞兒此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每種食材的口感,它們彼此混合,卻又泾渭分明,充滿了層次感。
就是這些食材,混合在一起,卻形成了奇妙的滋味,
好像每一次咀嚼,每一下吞咽,都是舌頭和牙齒的一次冒險之旅——充滿期待和驚喜。
“确實……确實是好吃到能讓人起飛的炒飯啊!”
這樣的炒飯才賣100塊錢,真的很值!非常值!
“我說的沒錯吧!老闆的手藝對得起這個價格!”劉暢咽下一口米飯,嘴裏含糊不清道。
“老闆,你這樣的手藝,應該把店面開到街上去啊!爲什麽要窩在這個小巷子?街上人流那麽多,我敢保證,你一天光賣炒飯都要賣瘋。”翠妞兒詫異道。
“一個人,能賣點就賣點吧。”劉芒岔開了話題:“對了,你們唱到幾點?”
“有時候10點,周末人多的話12點。”劉暢回道。
“那你們一般都唱些什麽歌?”劉芒又問道。
“大多是一些民謠,有時候也唱一些流行歌曲,反正我們隻唱我們喜歡的,不接受聽衆點歌。”翠妞兒回道。
“有一首歌我找了很久,因爲以前聽别人唱過,但是後來找不到了,你們能幫我找找嗎?”
“什麽歌?”
“我不知道名字。”劉芒搖搖頭。
“那歌詞呢?”翠妞兒問道。
“歌詞?”劉芒又搖搖頭:“我隻聽别人唱過一遍,也是一個街頭歌手。隻模糊得記得裏面好像有自由、眼淚這些詞。”
“那就不好找了,這兩詞很多歌裏都有。”劉暢有些爲難道。
“這樣啊……”劉芒很是失望。
“老闆,你記得旋律嗎?”翠妞兒問道。
“旋律?你等會。”劉芒走進廚房,來到自己睡覺的那個房間,從裏面取出一隻長蕭。
“我記得一點,但不知道對不對。”
說完,劉芒拿起長蕭擦了擦,放到嘴邊吹了起來。
蕭和笛子劉芒的爺爺小時候教過他。不過劉芒并沒有堅持下去,最近有空,又重新撿起來了。
當這斷斷續續的蕭聲響起,劉暢和翠妞兒凝神聽了一會後,劉暢一拍手掌:“我知道了,是《成都》!”
“成都?這首歌最近很火啊!老闆,你是在哪聽到的?”翠妞兒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呃,我就是很久以前在成都的街頭,聽一個流浪歌手唱過。”劉芒心裏想着上次去蜀地拜師時,和李若男在街頭長凳上靜坐的場景,臉上露出一絲哀傷。
“這首歌啊,現在都爛大街了!”翠妞兒撇撇嘴:“都快成一首爛俗的歌曲了,什麽人都喜歡哼兩句,顯得自己多文藝似的!”
“這首歌怎麽了?我覺得挺好聽的啊!”劉芒詫異道。
“歌當然好聽,但這首歌一開始隻在我們民謠圈裏流傳,可最近唱這首歌的歌手火了,立刻出現了一大批擁簇,他們隻認這首歌,卻并不認同歌手這個人,盲目跟風罷了。其實這個歌手還有很多其它的歌,也非常好聽。”翠妞兒解釋道。
“這樣啊……”
“是啊,這首歌剛出來時,我給很多人推薦過,開始那些人都覺得一般。結果這首歌火了,他們發個朋友圈都要配上一句歌詞,什麽成都——帶不走的隻有你。其實他們彰顯得隻是自己,根本沒有觸及到這首歌裏所表達的情感。”翠妞兒氣哼哼道。
“沒錯,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劉暢想了想:“就像……就像初戀做了雞!”
“我大概明白了一點。”劉芒點點頭:“其實你們才是真正懂那位歌手的人,并從心裏視爲自己的知己。正是因爲太過喜歡,所以才不願看到他被一些随大流的人盲目消費,而怅然若失罷了。”
“對啊!”劉暢興奮的一砸拳:“老闆你這話簡直說到我心坎裏了。”
“因爲我們做菜也一樣。”劉芒笑了笑:“這也是我爲什麽把店開到這麽偏僻地方的原因。世上人那麽多,其實真正能懂你的,又有幾個?”
“老闆,我給你唱一遍吧,我們也很久沒唱過這首歌了。”劉暢從琴箱了取出吉他,調試了一下琴弦。
“那我也來吧。”翠妞兒将非洲鼓夾腿間:“你唱還是我唱?”
“我來唱,你和音吧。”
随着劉暢撥動琴弦,熟悉的旋律緩緩流淌。
讓我掉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
讓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溫柔。
雨路還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讓我感到爲難的,是掙紮的自由。
唱到一半,翠妞兒加入了鼓點,并輕聲和起音來。
在那座陰雨的小城裏,我從未忘記你。
成都,帶不走的,隻有你。
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着我的衣袖,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走到玉林路的盡頭,坐在小酒館的門口……
“非常棒!”當最後一個尾音消失在空氣中,劉芒揉了揉眼睛,鼓起掌來:“我相信,你們有一天一定火的,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
“老闆,沒事來聽我們唱歌啊,我們就在街道口。”劉暢将吉他放入琴箱,站起身來。
“一定。”劉芒微笑着點頭。
“對了,這是今天的飯錢。”劉暢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鈔票,遞給劉芒。
“不用了。”劉芒拒絕了:“這頓我請客。”
“那怎麽好意思呢?”劉暢忸怩起來。
“我做飯給你吃,你唱歌給我聽,這樣很公平。”劉芒擺擺手:“走吧,我馬上要關門了。”
“啊,就關門?不是營業到十二點嗎?”
“雖然紙上是那麽寫,但也要看心情不是?”
“I服了You!”翠妞兒吐了吐舌頭,推開木門:“老闆,再見。”
“再見……”
等兩人走了後,劉芒拉上卷閘門,從空間取過一壺猴兒酒,重重灌了一口,然後拿起長蕭,一遍又一遍的吹奏起來。
在那座陰郁的小城裏,我從未忘記你,成都,帶不走的,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