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樣。慢慢削,反正時間有的是。”
“劉芒,剛将廚房打掃幹淨,又要削這麽大一筐土豆,是不是太累了一點,他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李若男問道。
學校開始放寒假了,于是李若男将丁寶兒和丁貝兒接來樓上樓玩。
而丁寶兒一來到樓上樓,便一頭紮入廚房,劉芒索性提前教授他開始學廚。
“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劉芒不以爲然:“吃苦耐勞,勤奮好學,有上進心,能做到躬卑謙讓,能尊師愛師。一句話,要學好手藝,先要先學會做人。”
“沒關系,師娘,我會刮完的。”丁寶兒搬着一個小闆凳,手裏拿着一個土豆,說道。
丁寶兒的這聲師娘,讓李若男的心都要化了:“那你慢慢削,累了就歇一會,等會我給你做好吃的。”
“好的。”
“記住,你們誰都不準幫他,在這段時間裏,有什麽髒話累活都交給他幹,就當小工使喚。”劉芒又對着廚房裏的其它廚師說道。
“我們明白了,劉芒師傅。”衆人點點頭,看向丁寶兒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嚴師出高徒,丁寶兒雖然有一些天賦,但和自己比還是差了不少,那麽就隻有靠勤奮來彌補了。劉芒這樣做完全是爲了他好,既然決定要走上這條路,那麽必須要經過一番磨練。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憑空而來的手藝——這是放之四海皆準的道理。
“劉芒,今天咱們去哪?”來到樓上樓的停車場,李若男拉開車門問道。
“今天咱們去屠宰場吧。”劉芒坐上副駕駛,回道。
這段時間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令劉芒根本抽不出空來。這也導緻空間發布的不少任務都沒時間去完成。
現在總算有了時間,也是該完成一些任務,掙掙兌換值了。
“屠宰場?”李若男有些詫異:“你要什麽食材直接跟采購說一聲不就行了,幹嘛要自己親自去買?”
“噢,我這道菜的食材,他們買不好。”劉芒回道。
“什麽菜品?”李若男一下就來了興趣。在這段時間裏,她最喜歡的就是品嘗劉芒試做的新菜了。
“白灼禁脔。”
“白灼禁脔?這是道什麽菜?”李若男更加奇怪了,這名字連聽都沒聽過。
“禁脔是這樣寫的。”劉芒笑着扯過李若男的手,在她掌心中寫了起來。
“禁脔不是指女人嗎?意思就是一個男人獨占一個女人,就叫做禁脔啊。”
“不是的。”劉芒搖了搖頭:“禁是“禁止”。脔是“肉”的意思。禁止染指的肉,可以說是最美的肉。這典故源自晉元帝時,《晉書·謝安傳》附《謝混傳》上的記載。東晉建立初期,經濟落後,物質貧乏。所食之物,量少質粗,達官貴人也難吃到肉,視豬肉爲珍品。每得到一頭豬,他們便割下豬項上的一塊肉,送給晉元帝。
他們認爲,豬項上的肉肥美異常,是珍膳中的極品,隻有晉元帝才配品嘗,群臣百官都不敢私自享用,所以被那時人稱爲禁脔。”
“原來這個詞還有這樣的典故啊!真是長見識了!”李若男感慨起來:“不過豬頸肉的話,在那些物資匮乏的年代是珍品,現在來說就不算什麽了吧,至于自己跑一趟嗎?”
“這塊肉位于豬頸的最下方,一頭豬也不過樹葉大小一塊,要做出一道菜的話,非得要幾十頭豬不可。正好我自己也沒事,不如跑上一趟好了。”
“也是,反正我隻負責開車和吃。”李若男笑了起來,發動了車子。
車子朝位于江東市北區的屠宰場開去。因爲供貨的關系,屠宰場的經理和劉芒很熟,所以已經事先打過電話聯系過了。
劉芒猜想,廚神空間之所以有這道菜品,應該是這道菜的材料難尋。
想想看,古人肯定沒有這樣的條件,一次性屠宰這麽多頭豬,于是這看似簡單的一道‘白灼禁脔’就成爲了一道難得的佳肴。
空間給出的獎勵是情緒值十萬點,兌換值5點。這個獎勵還不錯,聊勝于無。
“若男,你就在車裏等着吧,這車間裏面就别進去了。”來到屠宰場,劉芒對李若男說道。
“也行,我也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覺得有些恐怖。”李若男對劉芒的體貼有些小竊喜,回道。
劉芒走進屠宰場的車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傳了過來,讓他忍不住皺起鼻子。
“劉總,這邊請!”一個頭發抹得油光水亮,穿着一套皺巴巴西裝的男人走上前來。
“賈總,你好!”
這個西裝男叫賈衛平,正是這家屠宰場的經理。
劉芒樓上樓所用的生豬不是從這家屠宰場拿的貨,是李若男那個養殖基地養的土豬,但屠宰卻是在這個屠宰場弄的,所以大家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還是有業務上的往來。
不過劉芒酒樓用的土豬,一天也就用三頭,而這道‘白灼禁脔’吃的就是一個新鮮,數量上根本不夠,所以隻好用養殖的豬代替了。
“劉總,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賈衛平從桌上提過一個塑料袋:“都是今天剛殺的豬,肉還熱乎着呢。”
“沒弄錯吧,是我說的那塊地方的肉嗎?”劉芒打開袋子,檢查了一下。
“當然沒有錯了,您不就是要翅仔肉嘛。”賈衛平嘿嘿一笑:“沒想到您還真是個行家。在我們這行裏,誰都知道這塊地方的肉最好吃,比梅條肉還嫩!”
一聽賈衛平這麽一說,劉芒就知道沒有弄錯。因爲這塊禁脔的别稱,正是翅仔肉。
“那就謝謝你了,賈總。”
“别客氣,以後您想吃給我說一聲就行了,沒必要親自跑一趟。”賈衛平說道。
“行,那我先走了,回頭你找我酒樓的采購報賬就行了。”
“明白。”
“拿到了?”回到車上,李若男問道。
“嗯,拿到了。”劉芒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讓我看看,看這地方的肉是什麽樣的。”李若男好奇的打開袋子。
袋子中是幾十塊粉嫩的瘦肉,跟樟樹葉子差不多大小,最多也就幾十克的樣子。
“這道菜還真講究啊,一頭豬身上就那麽小一塊,難怪古人視之爲禁脔呢。”
“所以啊,有些名菜不是想吃就能吃的,像這道菜根本就沒法在酒樓售賣,因爲食材實在是難得。就更别提什麽鳳凰舌和龍鱗窩了,簡直有傷天和。”
“鳳凰舌?龍鱗窩?是什麽菜?”李若男又好奇的問道。
“鳳凰舌是指鹦鹉的舌頭,而龍鱗窩則指黃河鯉魚魚鳍處,第四片鱗片下那一指甲大小的一塊肉。你想想看,要做這兩道菜,得殺多少鹦鹉和鯉魚啊!”
“真是殘忍!”李若男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是做菜嗎?簡直是濫殺。”
“這兩道菜都是古代那些達官貴人鬥富想出來的。不過這道‘白灼禁脔’,倒可以吃上一吃,反正那些豬也是要殺的。”
“嗯,這樣想就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劉芒和李若男回到樓上樓,丁寶兒還在那認認真真的削土豆。神态專注,絲毫沒有注意到倆人的到來。
“咳!”劉芒咳嗽一聲。
丁寶兒擡起頭:“師傅,您回來啦。”
“累了就歇一會吧。”劉芒看着隻剩個筐底的土豆,暗自點點頭。
“沒事,我不累,再有一點就削完了。”丁寶兒憨厚一笑,露出兩個大門牙。
“那好,你削完了帶着貝兒來小廚房,幫我試試新菜。”
“好嘞!”
劉芒來到專門爲自己留出的小廚房,将塑料袋中的豬肉倒了出來。
“劉芒,要幫忙嗎?”李若男問道。
“不用,你等着吃就行了。”
先将豬肉用冷水漂洗,清洗掉沾着的血水,接着用幹淨消毒過的毛巾将水分拭去。
這道‘白灼禁脔’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那就是在制作前豬肉并不需要像‘水煮肉片’等菜品一樣,要事先經過腌制。
概應這塊地方的肉質非常特别,它的不像裏脊肉全是瘦肉,而是肉脂如雪花般均勻分布,肉質鮮嫩,入喉爽口滑順,口勁适中。
如果進行事先腌制的話,那就會破壞它的口感,體現不出這塊肉的風味。
“灼”是粵菜烹調的一種技法,以煮滾的水或湯,将生的食物燙熟,都可以稱爲“灼”。别看字面上很簡單,但若以爲白灼就是用開水煮一下撈出,那就大錯特錯。
灼的方法大緻分爲兩類,一類是原質灼法,另一類是“變質”灼法。原質的灼,物料能保持原有鮮味,廣州人常用此法烹制基圍蝦和菜心。“變質”灼法,務求爽口,灼前要對物料加工處理,如腌制,“啤水”等,使其變爽,然後才灼。鵝腸、豬腰等常用此法烹制。
劉芒現在制作的這道‘白灼禁脔’正是采用了前者,除了要掌控好火候外,更重要的是要制作配着食材一起入口的蘸水。
将一整瓶生抽倒入深底的小鍋,然後加入冰糖、蔥結、姜片,燒開後用小火慢煮。
等到蔥結和姜片變了顔色,味道已經滲透進生抽後,這才撈起來,晾涼備用。
新鮮的薄荷葉搗碎成汁,放入蘸碟,然後倒入熬煮好的醬油、再淋入一點陳醋,點上幾滴香油,蘸着豬肉吃的蘸碟就做好了。
接着竈上架鍋,放入水燒滾。加入白酒和一勺生油。
白酒的作用是去腥,而生油的作用是在食材的表皮裹上一層油膜,讓食材的水分不至于溢出,最大程度的保持它的鮮嫩。
這種方法并隻限于做這道‘白灼禁脔’,菜心和基圍蝦等食材同樣适用。
先将盆中已經被屠夫切成樹葉狀的豬肉用手抓散,防止下鍋粘連,然後趁着水滾的時候,馬上倒入鍋中,迅速用炒勺攪動。
這道菜難就難在食材難尋,至于做法則屬于入門級别,算是劉芒完成空間任務以來,最簡單的一次。
肉塊隻在鍋中待了十幾秒鍾,等到顔色泛白,質地變硬後,劉芒馬上撈了起來,均勻的擺入盤中。
“這就好了嗎?”李若男問道。
“嗯,行了。等稍微涼一下就可以吃了。”
“師傅。”這個時候,丁寶兒帶着紮着兩隻小辮的丁貝兒走了進來。
“寶兒,領着你妹妹洗把手,準備吃東西了。”劉芒吩咐道。
“噢。”丁寶兒應了一聲,拉着丁貝兒來到水池邊,幫她洗起手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等了一會,李若男率先拿起筷子,從盤子中夾了一塊肉。先在蘸水的碟子中蘸了蘸,然後送入嘴中。
“怎麽樣?”劉芒急忙問道。
“嗯……嗯……”李若男眼睛微閉,咀嚼起來:“說不出這種感覺,隻知道非常好吃!比那什麽東瀛和牛肉還要好吃多了!”
相比那種入口即化的裏脊肉,這個禁脔肉要更有嚼勁一點,并且帶着一點油脂,讓口感沒那麽純瘦肉那麽柴。
輕輕咀嚼,當舌尖觸碰到肉質,伴随着蘸料中加入的薄荷清涼感,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不錯,難怪連蘇轼也曾說道:“嘗項上之一脔,如嚼霜前之兩螯。”劉芒也拈了一塊送入嘴中,同樣贊不絕口。
他以前也吃過豬頸肉,但卻從來沒有刻意去将豬頸肉下方的這一塊肉單獨剔出來制作菜品。現在一嘗,真是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此時,空間悅耳的聲音也在劉芒的腦海裏響起。
【任務完成,獎勵情緒值十萬點,兌換值五點,支線任務開啓。】
“支線任務是什麽?等會去空間查看一下。”劉芒心裏暗暗想到。
“來!你們也來嘗嘗,看味道怎麽樣。”洗完手的丁寶兒拉着妹妹過來了。
“好吃嗎?”
“好吃!真好吃!師傅,這是什麽肉?”
“這是豬頸部下方的一塊肉,名字叫‘禁脔’……”劉芒不厭其煩的講解起來。
鮮嫩的豬肉一入口,丁貝兒更是笑得兩隻眼睛都眯了起來。
“真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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