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五眼将大把大把的幹草和木柴塞入坑道,土堆下面的火越燒越旺。火力的溫度帶走了河泥中蘊含的水分,在空氣蒸騰成一片氤氲的霧氣。
“小五,快!将水潑上去。”燒了一個多小時,看到土堆上糊着的河泥已經幹燥了,劉芒連忙将水灑了上去。
“劉芒先生,你這樣是怕溫度太高,河泥會裂開對嗎?”史塔弗問道。
“沒錯。”劉芒點點頭:“爐竈中的溫度如果過高,河泥又太幹的話,我怕它會垮掉。”
“很是神奇!”安格斯連連贊歎:“我從未想過,在野外也能做出烤箱。”
“是的,安格斯先生。用這種方法不但能烤制肉類,還能烤制面包和蛋糕,隻要食材充裕的話。”
“還有,我很好奇,你特意要我留下豬皮幹嘛?在野外,我都是直接連皮剝掉的,因爲用匕首刮掉上面的毛發,非常麻煩。”
剛才劉芒要安格斯料理野豬的時候,就特别交代過,豬皮一定要留下,并且先用開水燙,然後用匕首刮幹淨。
“豬皮可是一樣好東西,在我們中國,它是一種非常美味的食材,并不隻限于用來制作皮具。”劉芒解釋道。
“如果将你扔到原始社會,我想你可以帶領原始人重回文明。”史塔弗舔舔嘴唇:“劉芒先生,你才是真正的生存大師。”
“過獎了。史塔弗先生。”劉芒腼腆的笑了笑:“我隻是一個廚師罷了。在野外會有很多未知的因素。比如我不知道怎麽面對危險的氣候,或者兇猛的野獸,甚至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我都很難升上一堆火。”
“但是有美食,不是嗎?”安格斯哈哈一笑。
經過兩個多小時猛火的灼燒,從土堆細碎的縫隙中傳來一陣甜膩的肉香。這股肉香幽幽淡淡,撩撥着人的嗅覺。
“香!真香!老大,這還得烤多久?”五眼吸溜着鼻子,問道。
“時間還早,不過火可以燒小一點了。”劉芒湊到土堆前,用手在鼻端扇了扇。
這種用土法燒豬的方法,有點類似于粵菜中的烤乳豬。
在GD傳統習俗中,燒豬或燒乳豬是各種喜慶場合的常用祭品。早在南北朝時,賈思勰就已把烤乳豬,作爲一項重要的烹饪技術成果而記載在《齊民要術》中了。
他寫道:“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淩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
但是一般的烤乳豬要用到特制的爐竈,沒法在野外操作。所以劉芒就将粵式烤乳豬和《調鼎集》上所記載的土竈燒肉相互結合,用來制作今天的這道菜品。
五眼将土堆坑道裏面的柴火退掉一些,隻留下燒紅的木炭。可即便于此,燒紅的石塊和河泥還是保持了相當高的溫度。人一走近,明顯可以感覺到一股灼人的熱量。
又過了三個小時,天快要黑了。營地的帳篷已經搭好,入夜的篝火也升了起來。所有人都圍着劉芒的這個土堆,翹首以盼。
“想想都激動啊!用将近一天的時間烤制的野豬肉,那該如何美味。”王勃搓着手,興奮道。
“可惜不能喝酒,不然的話大口酒,大口肉,那該多惬意。”五眼拍了拍裝滿白酒的水壺,一臉遺憾。
“沒事,雖然不能明着喝,但可以偷着喝嘛。”王勃晃了晃自己的水壺:“正宗的德瑪麗亞冰酒!等會咱們拿點肉,去帳篷裏喝點。”
“沒問題。”五眼嘿嘿一笑,有一種酒逢知己的喜悅。
再等了一個小時,等到土堆的溫度沒那麽燙手後,劉芒拿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柴。
“可以吃了嗎?劉芒先生?”安格斯問道。
這次的節目,安格斯已經徹底被劉芒的美食給征服。完全忘了,自己在以往的節目中,是一個生吞蚯蚓,大嚼生肉的猛人。
“吧嗒!”随着木棒的敲擊,土堆上的石塊和硬結的河泥一點點剝落下來。
“噗嗤!”随着第一個孔洞的出現,一股熱氣夾雜着濃烈香氣,從土堆中噴湧而出。
“香!太香了!”不少明星們都驚呼起來。
如果剛才從土堆中滲漏出的香氣,是一場綿綿細雨,那麽現在的香氣則是猛烈的洪水!不斷的沖擊着所有人的嗅覺神經,勾動着肚中的饞蟲。
随着劉芒不斷的将木架周圍的石塊敲下,這隻隐藏了一下午的烤野豬,終于露出了它的全貌。宛如掀開蓋頭的新娘,将美好的面容展現在衆人眼前。
入眼便是一片奪目的金黃!這種色澤來自金黃的蜂蜜和鳥蛋的蛋清,經過高溫的烘烤,在豬皮上遺留下來的痕迹。
同時,密封的環境和極度的高溫,逼出了野豬皮下的油脂,讓豬皮的顔色除了金黃一片外,還抹上了一層誘人的油光。
“咕噜。”吞咽口水的聲音不絕于耳。
劉芒拿出匕首,招呼道:“大家别愣着了,把你們的飯盒拿過來吧。”
“噢!噢……”
一大塊連着皮的豬背脊肉,被劉芒從野豬身上切下,放入到王勃的飯盒中。
騰騰的熱氣迷了王勃的眼,陣陣的肉香讓王勃口中的唾液不由自主的大量分泌。
王勃用匕首輕輕一切,‘咔嚓’一聲,外層的肉皮像是焦糖制作的一般,一受力馬上就碎裂開來。
紮起一塊送入嘴中,重重一口咬下,野豬肉中飽含的豐富汁水,便在口腔中輕輕蕩漾開來。
事先塗抹的鹽,充分滲透進了豬肉中,讓豬肉帶着一絲鹹味。而外層塗抹的蜂蜜,又讓肉皮充滿了馥郁的甘甜。
甜和鹹——這兩種味道在口中相互結合,配合上鮮嫩的豬肉,讓人産生豐富的滿足感。
并且,野豬肉質比人工飼養的家豬,肉質更瘦一點,沒有那麽油膩,反而有點像羊肉,非常的鮮嫩。
相比狼吞虎咽的王勃,安迪的吃相則文雅得多。
她小心翼翼的割下一小塊烤得金黃的豬皮,送入口中。
烤得金黃的豬皮,比想象中的還要酥脆。送入口中,還未開咬,就在嘴中輕輕碎開,焦香滿口。
那股蜂蜜的甘甜,仿佛如春風一般的吹拂,讓人的口腔直到舌尖,都沉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嗯,好吃!”五眼直接抓着一條豬腿,啃得滿嘴是油。
“你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楊岩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哇!簡直是上帝的傑作!”史塔弗捧着一塊豬肉邊吃邊贊歎:“劉芒先生,這豬的外皮是因爲加了蛋清的緣故嗎?”
“沒錯,這是我們中國烹饪的一種技法,用蛋清和饴糖塗抹肉類的表皮,經過烘烤或者炸制,就能呈現脆皮的效果了。”劉芒笑了起來:“史塔弗先生,你們帶回來的鳥蛋,可讓這道菜增色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