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芒君,怎麽樣?”看到劉芒吃完壽司後沉默不語,小橋二郎問道。
“我在思考東瀛料理和中華烹饪的不同。”劉芒回過神來,淡淡笑道。
“哦,那你想出來了嗎?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說來聽聽。”小橋二郎接着問道。
“嗯,我覺得東瀛料理特别注重食材,料理的時候盡量不會破壞食物的原味。”劉芒想了想,回道。
“沒錯啊!劉芒君你說的很對!”小橋二郎笑了起來:“這個就好比我們東瀛的清酒,隻将酒精含量保持在22度以下,從不超出。”
“這是爲什麽?”五眼聽完井田次郎的翻譯,好奇的問道。
“我們東瀛料理有一條原則,即無論如何都不能掩蓋食材原有的滋味,一口咬下去,必須立刻吃出食物原有的鮮味。所以東瀛的清酒濃度必須低于22度,因爲酒精的度數太高的話,就沒法品嘗出稻米的清香了。”
“難怪,我開始還以爲你們東瀛人不愛喝烈酒呢。”五眼連連點頭。
“劉芒君,你再試試這個。”小橋二郎接着捏起了壽司,送到劉芒的面前。
擺在劉芒面前壽司上面,蓋着一塊鮮紅的腩肉,和剛才的腩肉不同,這次肉塊的白色脂肪更多,泛着一層淡淡的油光。
“我們東瀛真正的料理人,對食材是非常嚴苛的。就好比現在的這塊壽司來說吧,用的是頂級藍鳍金槍魚的‘大脂’,這個部位位于金槍魚的腹部中央,隻占整條魚的百分之一,味道最爲肥美。”
“我聽說頂級的藍鳍金槍魚,現在還無法人工飼養,隻能靠自然捕獲?”劉芒開口問道。
來到東瀛這幾天,劉芒順便逛了逛一下市場,發現東瀛人對這種海洋的大型魚類,有着近乎狂熱的偏好,也不知道年年這麽捕,怎麽還有那麽多。
“可以養殖,不過人工養殖的總沒有野生的好。你要知道,藍鳍金槍魚是一種大型魚類,必須經過長途的洄遊和自然的捕獲食物。這樣的話,它的肉質才能緊湊和鮮美,我從來不用養殖的入菜,甯願不做,也不願意委屈自己的手藝。”小橋二郎臉上帶着驕傲的說道。
“我明白了。”劉芒點點頭,夾起碟中的壽司蘸了一點醬油送入嘴中。
一入口,魚肉的鮮嫩的口感就在唇齒間蕩漾開來,仿若有一條活魚在嘴中跳躍。
魚肉中飽含的油脂一遇上舌尖上的溫度,便很快的化了開來,給人一種肥美豐腴的感覺。
劉芒以前不太愛吃生的食材,并不是認爲不好,而是純粹出于個人的喜好。
但現在,他也慢慢愛上了這種東瀛的料理方式,用最簡單的做法保持住食材的原味。
“怎麽樣?劉芒君?”小橋二郎笑眯眯的問道。
“非常好!”劉芒贊道:“米飯和魚肉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配上淡淡的醋酸味,十分的開胃。這個米飯你們是特制的吧?”
“沒有特制,純粹是手藝。”小橋二郎臉上有稍許的得意。
“煮飯誰都會,但要煮出能适合最料理的米飯實在太難了,要先用昆布出醋汁,飯不能沾手,不能過硬,飯粒要松而不散,能黏住刺身,聞起來有股淡酸味,吃起來有淡甜味,要保持純白……”
“乖乖!這麽多講究啊!”悟靜聽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當然,今天的米飯是我的一個徒弟煮的,他已經在店裏煮了十年飯了。從明年開始,就可以試着學習怎麽捏壽司了。”
聽到小橋二郎的話,在他後面忙活的一個年輕人轉過頭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在我的店裏,食材大約會占到總成本的百分之四十,整體的利潤大約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之間。所以,每一樣食材要買多少,可以做多少個壽司,都有精确的記錄。根據成本核算,确定每一分壽司魚肉和飯團的比例,假設需要魚肉15克的話,一刀切下來就是15克。”
“這麽嚴苛啊!難怪您的壽司賣那麽貴,可您還老嚷着說不掙錢。”井田次郎感歎道。
“是啊!如果這個環節出現任何差錯,這些食材都将會被浪費掉,所以在我的店裏,每個廚師都是懷着對食物的敬畏之心去做的。”
“敬畏之心麽?”劉芒心懷感觸,若有所思起來。
“喂!中國小子,你吃完沒有?沒看到後面還排着隊嗎?”正當劉芒在細細品味小橋二郎分享的經驗時,一個刺耳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劉芒猛的回頭一看,發現那個福田英夫正端着一個盤子站在他身後,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小橋二郎的壽司是邊捏邊吃的,除了他自己親自動手外,他的徒弟也幫着一起捏。
不過看來今天的來賓,都是沖着壽司之神來的,他徒弟位置前并沒有坐多少人,反而劉芒現在所待的地方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不知道先來後到嗎?”劉芒皺起眉頭,冷冷的回了一句。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這個福田英夫,一開始就對他抱有敵意,可劉芒也不是什麽軟柿子,會任人拿捏。
“你這是幹什麽,福田?劉芒君可是我尊貴的客人,麻煩你去我徒弟那邊,我現在沒空。”小橋二郎聽到福田英夫對劉芒的口氣不善,便毫不客氣的說道。
“拉倒吧!我可不是專門來品嘗你料理的!雖然你在壽司上的造詣還不錯,但和我師傅比起來,簡直連提鞋都不配。”聽到小橋二郎這麽一說,福田英夫将盤子往桌上上重重一放,冷哼道。
“你……”一向都受人尊敬,連總統和首相見到都要客客氣氣的小橋二郎,哪聽過這樣的話,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大師,他的師傅是?”劉芒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他的師傅叫平川亂!”小橋二郎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頓了頓:“鬼廚——平川亂!”
“哦?哪來的野貓野狗?很了起嗎?”劉芒噗嗤一笑:“從來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