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來到唐招提寺,一下車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門樓。
門樓屋檐高挑,黑瓦青磚,支撐用的柱子都是雙人才能合抱的巨木,周圍松柏青翠,古風盅然。
“劉芒君,這棟建築已經保存了一千多年,是我們東瀛的國寶。”一邊領着衆人往裏走,井田次郎一邊介紹道。
走進門樓,衆人的耳邊便聽到一聲悅耳的鍾聲,仿佛整個人的思緒都被這一聲鍾響,拉回到一千多年前的盛唐。
聽到這聲鍾聲,井田次郎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劉芒君,你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今天是每月三天,供遊人瞻仰鑒真大師遺像的日子。”
“真的?”劉芒也很驚喜,能見到東瀛的國寶,看來不虛此行啊。
衆人随着園内的熙熙攘攘的遊人,走進大殿。兩個身穿金黃僧袍的和尚,念經禱告,開啓了大殿的殿門。
排了一會隊後,劉芒走進殿内,巨大佛像下的鑒真法師像面向西方,雙手拱合,結跏跌坐,團目含笑,兩唇緊斂,盡顯慈悲心态。
“阿彌陀佛!”見到木像,即使平時不怎麽信佛的劉芒也輕聲念了句佛号。反觀身邊的悟靜,更是雙手合十,口中誦經,一臉的虔誠。
參觀完唐招提寺,衆人跟着井田次郎準備去‘鳗魚之神’的店面享用今天的午餐。
和井田懷樹的店鋪一樣,鳗魚之神——金本兼次郎的店鋪也不大,頂多也就能同時容納二十多個人進餐。
“金本叔叔!”一進門,井田次郎就深深鞠了一躬,沖正在長條桌後面,那個正在忙碌的身影問好。
“是次郎啊,快坐!”金本兼次郎是個須發皆白,滿臉皺紋的老頭,看到井田次郎來了,擡起頭笑道。
“這位是劉芒君,他是我父親的好朋友。”井田次郎拉過劉芒,介紹道。
“懷樹君的好朋友?”金本兼次郎的臉上露出一絲吃驚的表情:“這可真了不起啊,你也是料理人吧?”
已經和井田懷樹認識幾十年的金本兼次郎,可深知自己那個老朋友的脾氣,能讓他稱爲朋友的,必定是在料理一途上有着極大成就的人。
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怎麽看都不到三十出頭,難道他也身懷什麽驚人的技藝不成?
“金本先生,您好!”劉芒點頭微笑道。
“金本叔叔,劉芒君可是中華的新晉廚神,這次是來東瀛和同行們交流廚藝的。”井田次郎翻譯道。
“中華廚神?!”金本兼次郎心裏又是一驚,忍不住問道:“劉芒君,冒昧的問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虛歲二十五歲。”劉芒知道金本兼次郎心裏在想什麽,回道。
“二十五?中華廚神?!”
等到井田次郎将劉芒的回答翻譯成日語,這下不止是金本兼次郎,連他旁邊的幾位助手都發出一陣陣驚呼,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哥們,他們在說什麽呢?”五眼奇怪的問道。
“呃,他們在說…”井田次郎吱唔起來。
“說什麽啊?不會在罵我們吧?”五眼追問道。
“罵倒沒罵,不過他們在懷疑劉芒先生的水平,和中國廚神大賽的含金量。”
“這很正常,和東瀛的一些廚藝大師相比,我是稍顯年輕了一點。”劉芒倒沒生氣,淡淡一笑。
“靠勒!哥們!你跟他們說,我老大曾經料理過‘燕尾豚’!”不比劉芒,五眼最看不慣的,就是别人質疑自己的老大,他拉着井田次郎,說道。
“好吧。”井田次郎點點頭,‘叽裏咕噜’的用日語将劉芒曾經和自己的父親比試過,并成功料理過燕尾豚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下,四下一片寂靜無聲,金本兼次郎這邊的人,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見了鬼一般。
燕尾豚的毒性有多大,這在東瀛人盡皆知,一個二十五歲的中國年輕人居然就敢拿它下刀,真的是夠膽色。
不過,很多人心裏都在懷疑,認爲這個年輕人并不是技術高超,而是運氣好賭對了。因爲燕尾豚和料理河豚差不多,唯一的要做的是減少它中毒的機率。
井田懷樹料理的燕尾豚當然沒問題,因爲人家的資曆擺在那,肯定是百分百無毒,可以讓食客放心的食用。
換做一般人來料理,那麽有毒的機率就在五五開之間——賭對了是生,賭錯了那就隻有死了。
“劉芒君,歡迎你來到我的料理屋!”金本兼次郎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也在懷疑劉芒隻是運氣好:“接下來,請品嘗我們的鳗魚料理吧。”
劉芒笑着點了點頭,招呼着五眼和悟靜,在吧台前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很快,金本兼次郎和他的助手們,便忙碌起來,準備給劉芒他們制作料理。
“芒哥兒,鳗魚就是黃鳝吧?”悟靜看到金本兼次郎的助手,從木盤裏捏起一條似蛇非蛇的長條形魚類後,便問道。
“鳗魚可不是黃鳝,它是生活在江河中,到了繁殖季節,才洄遊到大海産卵的魚類。它們對水質的要求極高,所以現在的中國,野生的鳗魚已經很少了。”劉芒解釋道。
可能是爲了顯示鄭重,這次的鳗魚是金本兼次郎親手料理的。
劉芒他們等了大概十多分鍾,第一道鳗魚料理就端到了他們的面前。
“請慢用,劉芒君。這是我們店裏的招牌前菜——‘鳗煮凝’。”金本兼次郎說道。
“嗯,‘煮凝’翻譯成中文,應該是皮凍的意思,它是用鳗魚經過炖煮,以富含膠質的肉汁凝結而成的鳗魚凍。”井田次郎翻譯道。
日餐用的是分餐制,每人一份,擺放在劉芒面前的是一個青色小碟子,裏面隻有兩小塊鳗魚凍。
鳗魚凍切得四四方方,分爲兩層。上層是凝結成琥珀一般的黃色肉凍,下層是雪白的鳗魚肉。
東瀛的料理的擺盤和中國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沒有食雕這個概念。
不同于中國廚師喜歡用食材刻意出各種動物、人物花朵來襯托菜品。東瀛的料理人則隻靠食物本身來體現出美感,擺在盤中的所有食材都是可以食用的。
劉芒用筷子夾起盤子的鳗魚凍,小心的用手托着,送入嘴中,輕輕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