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春風微醺,陽光煦暖。京城的一棟大樓下,已經停了十幾輛車子,但還有新人陸續趕到,轉眼将偌大的停車場擠到爆滿。
就在今天上午,南都忽然遍撒英雄帖,表示要召開一個說明會,對近兩天的争論做出解釋和處理。這當然是大事,不僅全京城的主流媒體到場,其他如羊城、華商、華北等地域巨頭,也紛紛派記者前往。
南都的态度十分明顯,就是死扛。
這無疑讓對手們犯嘀咕,因爲實在想不出理由啊,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自己有底氣。其實,他們的依仗無非兩點:一是不相信褚青的戰鬥力,二是不相信對方有證據。
也有媒體費盡心思的接觸過劇組成員,詢問群毆一事,但公司在封口的問題上做得極爲出色,即便有零星消息透露,亦構不成邏輯合理的反駁要素。
所以,還是那句話,無圖無真相。
今天,南都沒選在自己的據點,而是借用了另一處會場,地方極爲寬闊。三點整,各路人馬紛紛聚齊,有的來看笑話,有點來表達支持,有的純屬蛋疼無聊。
總之,華語娛樂圈在這個下午,徹徹底底的沸騰起來。
約莫三點十分,那位副主編領頭,身後跟着元蕾和兩位中層,自大門而入,直奔前台。
幾人落座,副主編自然居中,元蕾坐在左側。往下瞄了瞄。一眼就發現了孟敬,倆人眨眨眼睛,心照不宣。
“咳咳,好了,我們……”
主持人清清嗓子,方要開始,忽聽外面一陣吵雜聲。緊接着。兩組人馬急急的擠入場中,嘴裏還道:“讓一讓,讓一讓,給個地方!”
随即,刷的扯開器材,往地面一戳,大鏡頭架起,直直對着台上。
“嗬,又來一家!”
“是啊。都兩家了!”
這下,記者們反倒驚訝了,忍不住低聲議論。而元蕾等人一瞧,皆是神情微妙,很成竹在胸的樣子。
沒辦法啊,此時國内的視頻網站剛起步。隻有幾家不入流的小作坊。像什麽酷優啊。土豆啊,那得明年才起來。
而且,你就算想利用網絡平台,基數也不夠啊。這年頭,有幾個在網上看視頻的,大多數還是走電視。
因此,一家紙媒搞的發布會,能請來兩家電視台捧場,算相當碉堡了。
“好了,我們正式開始!”
小插曲過後。主持人拿着話筒道:“今天,主要是爲近來針對南都的一些诋毀和诽謗,做一次公開的說明與處理,希望大家保持安靜,如需提問請舉手示意。下面,請劉副主編宣讀相關決定。”
“大家好!”
老劉沒拿稿子,就那麽對着麥克風道:“事情的起因想必都很了解,源于4月5日,也就是昨天,元蕾寫的一篇文章。大家的反應很熱情,支持的,我們感謝;懷疑的,我們更感謝,以後努力;但是故意诋毀的,我們絕不客氣!”
聽了這開頭,底下某些人不禁暗自嘲笑:聲厲色荏,強作姿态。
那老劉頓了頓,繼續道:“這裏我就不點名了,彼此都清楚。你們說我們炮制假新聞,可你們的言行首先就是一篇假新聞,更爲新聞之公理所蒙羞。所以根據報社決定,我們對那些有诋毀行爲的媒體,鄭重通告:三日之内必須公開道歉,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嗡!”
話音方落,現場已經掀翻了天,亂糟糟一片吵嚷。
“安靜!安靜!提問請舉手!”
主持人大聲喊道,好容易HOLD住場面,便見二十來條胳膊刷刷高舉。
“這位!”他随手點了一個。
“你好,我是晨報的記者。你剛才說到既往不咎,那如果不道歉,你們會如何處理?”
“我們會盡力溝通,畢竟做人留一線嘛,但如果對方堅持不道歉的話,我們也不介意付諸法律手段!”老劉強硬道。
“特麽的不要臉皮!”
“倒打一耙!”
好嘛,此言一出,氣氛變得更加混亂,特别是參與其中的某些家夥,都快站起來破口大罵了。
“你好,我是晚報的記者。你不覺得己方的做法,未免太極端了麽?”
“當然有一些,但這是對新聞原則的堅持,我覺得有必要警醒同行。”
“我是信報的記者,你憑什麽說那些報道是假新聞?”
“因爲我可以保證,元蕾的那篇文章,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但你們說它是假新聞,總得拿出點證據來,沒有證據,那自然是胡編亂造。”
“你剛才說證據,好,請問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此事的真實性?”
老劉聞言,把小眼睛一眯,笑道:“我們當然不會亂說話,證據肯定有的。”
“嗯?”
底下人都比較蒙圈,這不科學啊!死鴨子嘴硬還是怎麽着?
他們正糾結間,那老劉把手一招,頓時有工作人員抱着台筆記本上前。随即,幾人背後一陣響動,嘩啦啦的居然降下了一塊大屏幕。
此時,元蕾又從兜裏摸出一個U盤,一個U盤,一個U盤,慢吞吞的插了進去。
卧槽!
皇英砸錢找的那些人,妥妥秒懂,連祖宗八代都差點罵出來。
豬隊友啊!說好的沒有證據呢?說好的毀屍滅迹呢?人家挖了坑,就巴巴的等着你往裏跳!
且不提他們的心理活動,别人還是蠻好奇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那工作人員擺弄了片刻,大屏幕迅速亮起。起初沒有圖像。隻聽着嘩嘩的吵雜聲。他又調試了一番,畫面才顯現正常。
“哇哦!”
大家剛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驚呼,誰也沒想到,開頭就如此勁爆。
隻見王伯钊直挺挺的躺着,面部明顯紅腫,而張偉健騎坐在他身上。不停用右拳猛擊他的左臉。
後面,謝廷鋒則使勁踢他的大腿,嘴裏還罵道:“狗賊!狗賊!”
倆人足足打了十幾秒鍾,王伯钊可能實在受不了,忽地揮手喊道:“不拍了!不拍了!”
說完,他連滾帶爬的站起來,狼狽至極,張偉健卻道:“喂!導演沒停,你怎麽可以停呢?”
卧槽!
就這短短一幕。所有人都曉得,這倆人算game over了!
而同時,大家又不免生出一絲氣憤,尤其看王伯钊孤零零的自己滾出去,那種很微妙情緒更是瘋狂滋長。
這段錄像,是從第一次NG之後開始。當時有四台機器。這台的位置最好,可以囊括全局。
待王伯钊跑出去,後邊的範小爺就猛地炸了,幾個大步上前,道:“喂!你倆别太過份了!”
“哇,我們拍戲嘛,打戲就是這樣子了!”
“你家拍戲就是教你打人啊?要點臉行不行,當别人都眼瞎啊?好歹四十來歲的人,怎麽這麽下作,都特麽活狗肚子裏去了!還有你!你笑個屁啊。打完人很爽是不是?”
“……”
此刻的會場,與當時一樣安靜。
衆人看着那個小姑娘,挺着身子,仰着頭,寸步不讓,一個字一個字的似楔進心裏面,最終化作一聲感歎:
牛掰!
“媽*的,要是我,我罵的更狠!”那位晨報的記者,偷偷摸摸的嘀咕道。
“得了吧,你丫肯定裝孫子,找打呢!”旁邊的一位同行嘲諷道。
“不是沒打麽?”
“換你就不一定了,人家小姑娘,對方下得去手麽?”
“那特麽也沒好感了!哎,不過範兵兵是真沒想到啊,絕對是這個!”他豎了豎大拇指。
“是啊,确實沒想到!”對方深有同感。
屏幕中,那個執行導演又跳了出來,挑撥道:“範小姐,我們這邊拍戲的習慣,就是真實了些,可你也不用罵人吧?”
“你躺哪兒一動不動,讓我扇幾十個耳光試試?”
“我沒問題啊!我以前拍戲經常見到演員受傷的,大家都沒話說。隻是我沒想到,你們會這樣嬌貴。”
“你們這幫人有什麽可裝的?混不下去過來讨飯吃,平時欺負人就算了,現在連陰招都上來了!還特麽要臉麽?”
氣氛陡然緊張,那兩個壯漢出場,把範小爺堵在正中,口口聲聲叫她道歉。
範小爺足足矮了半頭,凜然不懼,“我爲什麽道歉,要道歉也該你們道歉!”
“你最好馬上道歉,不然我不保證發生什麽事情!”
“……”
現場比剛才更加沉默,連議論聲都消失了,大家默默的盯着屏幕,隻覺堵得厲害。而十幾個小時之前,還噴的杠歡實的那些人,汗珠子全下來了。
門清了!劇組徹底OVER,這戲即便播出了,也是撲街的貨,沒人會去看這樣一部電視劇。
忒嚣張了!
尤其那人往前邁了一步,作勢預打的時候,有女記者“啊”地一聲,捂着眼睛不敢看,片刻又回過神,才緊張的放下。
“你要幹什麽?”
那劇務及時出現,擋在她身前。
“滾開!”
導火索哧溜溜的燒到頭,随着這一推,完全爆發。
“我艹!”
“真特麽敢動手!”
“湊丫的!”
衆人就看着,那二十幾号人全沖了上去,像憋了好久的樣子,逮住一個就開揍。闆凳、花瓶亂飛,窗戶砸破,桌子翻倒,噼裏啪啦的混亂不堪。
完了!完了!
劇組派過來的哨探,連通報的心思都沒有,隻能不住哀歎。
丫就想不明白,那帶子好好的放在王京手裏,到底誰拿走了?還特麽拷貝了一份,還特麽是修複高清版?
至于其他人,齊齊摒住了呼吸,雖然結果沒出來,但已相信了此事的真實性。一時間,什麽對手,什麽假新聞,什麽抨擊,通通抛到腦後,隻期待着局勢發展。
“哎,你看那個!”
正在此刻,有記者一聲輕呼,隻見外圍的那個劇務,忽然發出幾聲怪叫,身體就像被什麽大力拉扯,瞬間就飛了出去。
“剛才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我好像看着一隻手。”
“難不成……”
大家猜測不休,甚至要吵起來。
好在片刻後,那熒幕上便顯出一個人的側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瘦瘦的,高高的,身勁如松,腳步似弓,從最外圍開始,一路橫掃,如入無人之境。
“啊!誰啊!”
胳膊一帶,一送。
“我艹你……啊!”
腿再一勾,一踢。
“哎喲!”
轉眼間,已是五六個人倒地,痛呼不止。有稍微輕點的,爬起來方要再戰,但一見那人,立馬蔫蔫的老實候着。
“好!”
記者們再也忍不住,紛紛起身叫好。
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向前!向前!向前!竟似有股熱血,自心頭湧出,順着周身百脈往上攀爬,直直沖到大腦。
不似武俠小說中的那般精彩,也沒有天外飛仙般的造化,就是簡單,幹脆,利落,頂多兩下就放倒一個。
明明很瘦削的體格,楞是趟出一身的陽剛壯烈!
不知不覺,那人已殺到了最中央,還剩下三個人在混戰。見有外人攪局,其中一位想也不想,揮拳就奔他面門打來。
那人不慌不忙,上手接招,順勢借力往下捋打,“撲通”一聲,對方摔倒在地。緊跟着,他以左腳爲軸,身子劃圓,轉到第二個對手面前。
雙手在胸前合抱,像極了古式的拱手禮,身弓,腿弓,臂弓,啪地直擊對方。
“啊!”
第二位應聲而跌。
這回以右腳爲軸,轉到第三個跟前,身體就像隻大圓規,劃了整整的一個立體拱形,又是迅猛一擊。
“啊!”
又是聲痛呼。
一拱之式、三法之用,依次遞進,連環勁道,名曰夫子三拱手!(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