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車内的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桌上仍然擺着那個超大号的保溫壺,還搭了一件襯衫,往下,則是滿地的淩亂。
半個小時已過,範小爺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特沒良心。褚青躺了有一刻鍾,便坐起身,摸了摸鎖骨,隻覺陣陣火辣。
“咝,這婆娘瘋了?”
他嘴裏嘟囔,懶懶散散的穿好衣服,随後擠進衛生間,沾點水擦了擦臉,周身籠罩的熱氣才逐漸消散。
那家夥好像越來越有某種暴力傾向了,以後指不定怎麽着呢!
啧!
他打了個冷顫,必須得談談,而且是嚴肅的談談這個問題!
褚青邊想,邊利索的整理完床鋪,瞅瞅時間,才三點鍾。這段日子,如果收工太晚,範小爺就住劇組的賓館,如果早呢,就開車回家。當然,住賓館的時候多了些,倆人有幾天沒見了。
今兒的戲份比較重,她照例不能回家,褚青即将開始忙碌的工作,便想抽一天陪陪媳婦兒,哪怕是看她拍戲也好。
毅力是有的,但心情确實苦逼,無聊啊!
他在房車裏轉來轉去,這邊翻翻,那邊找找,亂七八糟的折騰一番,總算熬到了,呃,四點鍾。
“哎……”
丫抻了抻腰,終于忍耐不住,打算出去溜達溜達。
此處較爲僻靜,要拐過一個月亮門。再走幾十米才是拍戲的地方。不過他沒想直接去。先到别的場景轉轉。
……
片場,内景。
地方不小,道具布置的很奢華,四周挑起黃色的簾幔,正中是廳堂,一派皇家宅院的樣子。
這場戲是說江别鶴死,小魚兒和花無缺鞭屍洩憤。在場的演員有六位。範小爺、元泉、謝廷鋒、張偉健,以及演江玉燕的陽雪,和演屍體的王伯钊。
陽雪是北電99級的學生,嘴唇很厚,腿很長,沒太大名氣。王京把原著裏的江玉郎改變性别,換做了江玉燕,本想找李曉冉來演,結果李曉冉很嫌棄這個角色。就推了。
負責拍攝的是一位執行導演,王京中午閃人後,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沒辦法,兩地演藝界剛開放政策,國内就是土豪多麽,巴巴請人家來拍戲。人家堂而皇之的撂挑子。錢還照拿。
這段戲非常簡單,很快工作人員表示OK,執行導演一招手,馬上開拍。
“ACTION!”
就見兩個仆人擡着一扇木闆入鏡,上面躺着王伯钊。
陽雪神情悲痛,道:“這就是我爹江别鶴的遺體,正如你們所知,他就是十八年前仁義無雙的大俠江楓的書童,叫江琴,也就是出賣你們父母給邀月宮主的人。”
“咔!OK!”
執行導演摘下耳機。喊道:“下一場準備!”
“等下!”
此時,張偉健忽然舉手示意。
“Dicky,什麽事?”那導演問道。
“我有個想法!”
張偉健湊過去,卻換成了粵語,跟他嘀嘀咕咕了好一陣。範小爺和元泉不曉得搞什麽,又聽不太懂,隻得在哪兒等。
而謝廷鋒靠到近前,剛聽了兩句,不禁面露詫異。
半響,那邊才打住,執行導演站起身,操着不利索的普通話,道:“我們稍稍改動一下,那個,那個仆人你過來!”
他喚過其中一個龍套,道:“等下張偉健要把你推開,然後你就松手,把木闆放下……還有王伯钊,張偉健要跨,呃,要騎在你身上,你不要動,OK?”
王伯钊臉色特難看,可仍舊點頭道:“明白。”
“那好,我們繼續!”
“ACTION!”
四台機器分别對準演員,謝廷鋒那張面癱臉開始古怪的顫動,類似羊癫瘋發作般的抽搐,張偉健也睜大眼睛,流露出一絲憤怒。
緊接着,倆人搶步上前,張偉健一把推開仆人,喊道:“報仇啊!”
“咣當!
木闆落地,王伯钊暗暗用手扒着,才沒有摔下去。
随即,張偉健大腿一跨,直接騎在了他身上,雙手掄開,照着他的臉就抽,“啪啪啪”,一下一下的極爲大聲,嘴裏還喊道:“出賣我爹!出賣我爹!”
同時,謝廷鋒在後面,不斷用腳踢他的大腿處,也瘋狂罵道:“狗賊!狗賊!”
而王伯钊一動不動,任由倆人踢打。
“哎不對啊!”
範小爺擱後邊看着,小聲嘀咕一句,跟元泉對視一眼,都皺皺眉。
“出賣我爹!”
“出賣我爹!”
“出賣……咳咳!”
張偉健抽了十幾個巴掌,眼瞅着一條就要OK,卻冷不丁咳嗽了兩聲。
“咔!”
執行導演馬上叫停。
“SORRY!我嗓子有點幹。”張偉健收回腿,不好意思的笑道。
“事啊,再來一條。”
導演又轉頭,問王伯钊:“你有沒有問題?”
“……”
王伯钊的臉頰已經明顯泛紅,掌印都清清楚楚,可揉了揉腮幫子,應道:“沒,沒問題。”
“好,重來!”
“ACTION!”
“報仇啊!”
就見張偉健喊了一句,再次推開仆人,騎了上去,這回是用右拳對準他的左臉,“啪啪啪”一個勁暴打,力道絲毫未減。
謝廷鋒那邊還是用腳踢,喊着“狗賊!狗賊!”
“……”
除了倆人發出的聲音,片場忽然變得格外安靜。
第一次這樣,尚能說巧合,但第二次還這樣,那特麽就純屬故意了。現在不像以前,哪會拍打戲是拼命,尤其是香港武行,受傷更是家常便飯。
可這會哪有真打的?
不管内地,香港,台灣,大多數演員碰到一塊,都挺客氣。即便要求實打,彼此也會悠着點,有時候還得要求對方使點勁,免得效果太假。
而此刻,現場人一見這情況,全明白怎麽回事了。
陽雪咖位最小,都有點吓傻了,戳在原地一動不動。範小爺瞪着眼睛要過去,被元泉死死拽住。其他工作人員更是悶頭不語,裝作看不懂的樣子。
這場戲,從開拍到現在,包括一次NG和改戲,能有七八分鍾。王伯钊足足被扇了幾十個耳光,起初還挺着,後來就覺着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星,臉頰劇痛。
“不拍了!不拍了!”
他實在忍不住,終于揮着胳膊,喊道:“這不是拍戲,這是打人!”
張偉健許是累了,主動收回腿,道:“哎,導演沒喊咔,你怎麽可以講話?”
“……”
王伯钊根本沒力氣理他,費勁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滾出去。工作人員冷眼旁觀,沒一個過去扶一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