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歎氣聲又一次在對面響起時,林佳欣終于放下書本,帶着點小埋怨,道:“你已經歎了八百次了。”
“啊?哦,不好意思,自己沒發現。”
褚青握着青瓷壺,倒滿兩杯,以前不懂,見得多了,手法也頗爲熟練。
林佳欣拈起,小呷,輕輕落案,問道:“别人拍王佳衛的戲都很開心,你怎麽這樣子?”
“你白天要是NG了三十條,還什麽也沒拍,你保準跟我一樣。”他愁道。
“不會啊,我被羅志良罵了兩個鍾頭,回到家仍然開開心心。”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看你呀,就是被打擊到了,不能驕傲了是不是?”
“我什麽時候驕……”
他剛要反駁,忽又洩了氣,道:“好吧我承認,是被打擊了。”
“導演怎麽說?”
“他說,讓我别把任何東西帶進來。”
“哦?”
林佳欣的右胳膊撐着桌子,手托臉頰,想了想,道:“他不喜歡你以前的表演?”
“應該是吧,其實道理我懂,但習慣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褚青幹了杯茶,道:“就像這杯子,即便空了,也能留下點熱氣。”
“那你怎麽辦?”
“慢慢來呗!”
他覺着很心塞,又擡腕看表,道:“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覺,先走了啊。”
“嗯。我再坐一會。路上小心。”林佳欣揮了揮手。
褚青走到門口,剛要拉開,忽回頭道:“對了,明天我跟學友哥去看梅姐,你要不要去?”
“好啊,到時你叫我。”
“嗯,等我電話。”
她目送那人出門。又拿起了那本書,低着頭繼續翻看。
……
第二天,褚青趕到片場,王佳衛仍然沒準備劇本。
照舊是小裁縫和華小姐初見時的感覺,這回連鞏麗都悲催了,頻頻卡死,劇組又折騰了一大天,比前次還差勁。
倆人加起來,足足NG了五十多條。妥妥崩潰。
晚上收工後,褚青如約叫了林佳欣,跟着學友哥前往醫院探望。這時,阿梅已是癌症晚期了,頭發幾乎掉光,不得不戴了頂毛線帽子。身體消瘦。眼窩深陷,躺在病床上就像一隻吊着營養水的骨架子。
她前陣子不顧勸阻,硬撐着開了八場告别演唱會,超強的工作使得身體更加惡化。以至于從12月開始,就一直在住院。
當他們到病房時,可能醫生給她用了鎮靜劑和止痛藥,阿梅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褚青試着同她講話,她偶爾會醒來片刻,轉眼又入睡。
幾人見狀,也沒有多呆。隻是出來後心情郁郁,好像眼睜睜看着花枝凋零。
第三天,王佳衛還是老樣子,《愛神》的拍攝進度始終停在原地,褚青呢,卻慢慢摸出點門道。
老王似乎很不喜歡演員去演戲,尤其是那種公認演技好的家夥,因爲會有一套自己的固定意識,很難掰。
他喜歡把演員變成一張白紙,隻要稍微帶些東西進來,就把它們敲碎敲碎,以及不斷的NG,NG,NG。
然後,他再用自己的想法将你改造,你需要做的就是投入角色,别的事情交給導演。
如果你不信任,或者有所抗拒,或者難以理解,那OK,就開始磨。反正他是拖延症界的大神,輕松松滅了你。
首先,拍老王的戲,最重要的便是擺正位置,要有一種“你愛咋滴就咋滴”的光棍心态。
而對于褚青這種演員,更得磨,一是磨性子,二是磨皮肉。性子合了,皮開了肉綻了,裏面的芯子自然會露出來。
這才是王佳衛想要的,能夠讓人回響的東西。
直到第五天,老王終于帶了劇本來:薄薄的一頁紙,倆人的情節和台詞全在上面。
褚青瞧了瞧,跟原來的本子比,除了手*淫的戲份保留外,其餘的全部推翻。他無所謂,鞏麗卻瘋了,她剛知道有這種情*色橋段,便想争取一下。
可轉頭,就見着王佳衛的一張姚明臉,貌似在說:拜托,我可是老王哎,你相信我,你看看我的墨鏡。
好吧,鞏麗隻得吞回肚子裏,但是又問:“他真的全脫麽?”
“當然。”
“不貼膠帶?”
“不貼。”
“那,那我要不要碰他的重點部位?”
“随你喜歡喽!”
“……”
我擦!這下褚青也郁悶了。
…………
小裁縫是老裁縫的徒弟,一天,他給那位華小姐送做好的衣裳,仆人叫他稍等。
他便坐在那張大圓桌旁邊,聽着卧室裏傳來的陣陣喘息聲,僅憑這聲音,小裁縫的情*欲就被勾了起來。
簡單說,丫勃起了。
上午,片場。
劇組人員在忙忙碌碌,角落裏,男女主角正在對詞。
其實,他的台詞功力跟其他方面相比,隻能算良好,而鞏麗的掌控力卻非常非常棒,其中包含的感情幅度,簡直令他驚歎。
倆人對了一陣,覺着沒啥問題,心情也不禁放輕松,畢竟苦逼了四天,總算能正正經經的拍場戲了。
雖然等下的戲份比較尴尬,但都是職業演員,還不至于扭扭捏捏,甚至影響現實情緒。
不過,鞏麗聊着聊着,似想到件事情,猛地擡頭問:“哎,你洗澡了麽?”
褚青一怔,随即反應過來,不由狂汗,道:“洗了,早上洗的。”
頓了頓,他也道:“呃,你一會記得洗手。”
“……”
鞏皇翻了個白眼,沒多言語,這話題确實少兒不宜。
不多時,那邊準備完畢,叫他們過去。今天的場景微調了下,她不是坐沙發,而是在那張大床上。
褚青穿着件老式的白襯衫,梳着一絲不苟且油膩膩的分頭,一副民國時的處男相。
他盡量保持着一種原始狀态,沒有經驗,沒有技巧,就像剛踏上演員這行,徹底把身心沉入角色,然後叫角色自己去講話,動作,以及感受。
而随着杜可風的機器一亮,王佳衛看着他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立刻就知道,差不多了。
“各人員就位!”
“ACTION!”
隻見卧室内,布局考究,色調暗沉,卻透着股疏離漠然,沒有半點家的感覺,反而像一個華麗舞台,來來往往的男人隻不過是匆匆過客。
鞏麗用左胳膊撐着床,衣袍半褪,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口,下巴翹起個好看的弧度,道:“怎麽回事啊?”
褚青雙手拈着個精巧的紙袋子,眼眸低垂,背部微躬,故作淡定的應了聲:“沒事。”
“站好,把手放下!”她道。
“……”
他先擡頭瞄了瞄,肩背挺直,接着又低頭猶豫片刻,才像個被抓到犯錯的孩子那樣,刷的把手撤掉。
手一撤,就露出了刻意弄成的,鼓鼓的褲門。
“你這是怎麽了?”她上下掃了眼。
“我沒怎麽。”他氣勢已然不足。
接着,鞏麗以一種古怪的命令式口吻,道:“把褲子脫了!”
這五個字,她說得堅定且冷漠,與其淫*色的内容一比,某種強烈的反差感瞬間就有了,恰恰充滿了性*挑*逗的味道。
她說完,見對方不動,又喝道:“要不要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師父?脫了!”
“……”
褚青的眼睛一直盯着斜前方,焦點似有似無,面無表情,口颚卻暗暗用力,以至于臉頰拱起了一條條筋肉。
片刻,他右手将紙袋放下,左手伸至腰間,解開腰帶,扯下拉鏈,輕輕一褪,褲子便滑落數寸。由于用手拽着,并未落地,隻卡在大腿中間。
而鞏麗,則瞥着他那條白色的三角内*褲,繼續道:“把那個也脫了!”
褚青聽言,随即彎腰,使勁往下一拉,内*褲連着外褲直直的褪到最底,挺翹的屁股映在後面的鏡子裏,真真是空無一物。
幸虧他的襯衫很長,而且手伸着,足以擋住前面的部位。
鞏麗忽然擰了擰脖子,曲成一個很奇妙的角度,語氣亦變得輕柔,道:“把手給我。”
褚青剛伸出手,指尖碰觸,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便聽王佳衛喊了聲:
“咔!”
他顯得格外惋惜和急切,道:“還差一點!”
(飄飄姐姐生日快樂……)(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