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我愛陽光,我愛爵士,我愛咖啡館,我愛五月的巴黎。
去巴黎一定要選一個最恰當的季節,不然它會很熱,亦或很涼,讓人無心流連。所以五月,剛剛好。
伊娃是巴黎人,自然知曉這個季節的味道,雖然她最近常待在倫敦,但不妨礙這個姑娘特意趕回老家小住。
今天的天氣非常棒,不熱烈,不清淡,有點像剛從土壤中冒頭的貝殼花,流轉着嫩嫩的綠色。
這樣的好天氣,她照例睡了個懶覺,然後和自己的小狗一起散步。等到下午的時候,塞納河的波光變得金黃,她順着香榭麗舍大道一路走到了小皇宮。
街對面還有一座大皇宮,都是爲了1900年的博覽會建造。一百多年後,大皇宮已經變成了公共展覽館,每年有大量的藝術展活動在此舉行,小皇宮則成了市立博物館,藏着印象派、獨*立派、中世紀以及文藝複興時期的不少作品。
好吧,伊娃最喜歡的便是獨自在各種藝術館裏泡上一天。巴黎的類似場所,奧賽和蓬皮杜去得較多,今天是突發奇想,來這裏轉轉。
其實很冷門,不管本市市民還是外國遊客。都不太中意這個地方。隻有那些藝術系的學生,偶爾會來臨摹下畫作。
此時,她正在一個巴比松畫派的展廳裏,除了她,便是一位保安無聊的戳在角落。
伊娃對巴比松畫派沒什麽研究,從米勒到盧梭,一路看下來。頗爲走馬觀花。最後,她停在了柯羅的《田園曲》跟前。
這幅畫不算柯羅的代表作,名聲不高,内容是幾個人在野外嬉戲,悠閑輕松。姑娘卻莫名其妙的喜歡,站哪兒看了好久。
她穿着件黑色T恤,還配了條黑色的直筒褲,抱臂,屈膝。淺棕色的頭發随意紮着,露出筆直修長的後勃頸。
那保安也看了好久,這背影就如某種迷人的暗物質,透着強烈的存在感。
他十分想上前搭個讪,但理智讓自己怯步,似乎隻有她擾動着周遭事物。别人卻不可觸及。
大廳裏非常安靜。一個看畫,一個看人,都是風景。
“哈……”
過了半響,一聲突兀的呵欠忽然打斷了這股氣氛。
倆人都回過神,齊齊望去,不知什麽時候,廳裏居然又多了一位:典型的亞洲面孔,精瘦,高挑,好像剛進來。又好像呆了許久。
更讨厭的是,這貨毫無虔誠感,以一種逛菜市場般的倦怠和挑剔,從東側門口一直溜到場中,然後擠在伊娃身邊,同樣瞅着那幅《田園曲》。
姑娘皺皺眉,當然不認爲他有什麽藝術細胞,純粹是見這邊站個人,才好奇的過來湊熱鬧。
果然,那人堅持了幾秒鍾,便嘟嘟囔囔的轉向下一幅。
片刻後,又繼續往那邊溜,溜,溜……直到繞過柱子,總算住了腳,像模像樣的盯着一幅畫。
伊娃倒是有印象,也是柯羅的作品,叫《楓丹白露的森林》,幾棵樹,幾頭牛,一汪池沼,天闊雲淡。
那人應該很喜歡,一動不動的端詳了半天,随即又往後退,估計想換個視角。
伊娃就見他一步步的退,退,退……再後面,是一個高腳架子,架子上邊,擺着隻古怪的花瓶。
她張了張嘴,剛想提醒,那貨已經靠了上去,撞得架子一歪,花瓶搖搖晃晃的便要墜地。
“……”
她咧了咧嘴,等着稀裏嘩啦的聲音響起,但馬上睜大眼睛。
就見那人反應極快,感覺自己撞到了東西,立即轉身,大長胳膊一兜,硬生生圈住了瓶子。
“呼!”
他看似也很心虛,小心翼翼的把物件扶穩,才松了口氣。
“HEY!”
保安卻不幹了,喝了一聲,大步上前,道:“先生,你在做什麽?你差點毀掉了一件傑出的藝術品!”
“呃……”
那人頓了頓,操着口磕磕巴巴的英文道:“你,你能不能講慢點?”
“這是件非常優秀的藝術品,你差點毀了它!你是中國人?日本人?韓國人?你簡直太冒失了,你應該道歉!”
那貨貌似就聽懂倆單詞,忙道:“OH,我非常非常抱歉,我真的是不小心。”
“如果你把它弄碎了,你知道會給我帶來多大麻煩麽,真是沒教養的家夥……”那保安仍然喋喋不休。
“這僅僅是個誤會不是麽?你們可不可以安靜一下?”
伊娃覺着他們很吵,忍不住插了句嘴。
“哦,女士,我爲打擾了您充滿歉意。”保安瞬間轉了笑臉,看都不看那位肇事者,又回去角落繼續戳。
那貨表情卻很無辜,撓了撓頭,湊到她身邊,道:“呃,謝謝,謝謝你幫忙。”
“沒事。”
伊娃瞥了他一眼,空蕩蕩的大眼仁,混着灰綠色的瞳孔。
“……”
他倒吓了一跳,這眼睛好詭異。
…………
“你們倒爽了,我差點被逮進去。”
傍晚,褚青彙合了程穎、甯皓、刁亦南和劉晔,從裏昂站坐上了去戛納的火車。方一上車,他就碎碎叨叨個不停,聽得别人特鬧心。
“誰叫你不跟我們一起去?”程穎直接嗆聲。
“就是,我給娜娜買了好多禮物,她一定喜歡。”劉晔還拎過幾個大袋子顯呗。
“有什麽可逛的啊,小穎你上次來不都買完了麽?你要換點新鮮的也行,居然還買一模一樣的!”褚青很費解女人的這種屬性。
程大小姐翻了個白眼,幹脆不理,自顧自的清點血拼成果。
話說此次影展,入圍主競賽的華語電影隻有樓烨的《紫蝴蝶》,其餘的像《二弟》、《香火》、《制服》,全是一種注目單元的片子。
劉晔這貨本該和樓烨一塊出發,結果打聽到褚青也去,好嘛,死乞白賴的自薦入夥。人家沒辦法,隻好随身帶着。
今天是5月13号,明天便是開幕式。
《紫蝴蝶》劇組已經先行抵達,而他們早上到巴黎,下午轉火車去戛納。那熊孩子頭一次來法國,趁着這點功夫,非要去香榭麗舍買東西。
他可不願意逛街,甯願幹等,程穎卻特嗨皮,借着陪同之名颠颠的跟去shopping。至于甯皓和刁亦南,雖然倆人沒錢,但不妨礙随着混混眼界。
于是乎,褚青便孤苦伶仃的留守。
丫原本在一家咖啡館等着,結果喝到吐也特麽沒見人,索性到附近轉轉。沒成想,卻碰到那檔子破事。
從巴黎到戛納,車程約四五個小時,晚上十點鍾左右,一行人到了小城的希爾頓酒店。
王曉帥要明天才到,褚青便先去跟樓烨打個招呼,順便見了下章同學。由于這次鞏麗沒來,她頗有點母儀天下的敢腳,甚至被某些國内媒體吹捧到救苦救難的大菩薩程度。
若是早幾年,她對如此說辭還非常謙虛,這會卻坦然接受,似乎本屆影後就是她與妮可基德曼,二選一。
褚青就呵呵了,表達了适當的問候,便直接閃人回屋。想當初,他和96班還在中戲門口的館子裏一桌吃飯,咔咔拼酒,如今卻各有各的緣法。
倒時差本就是件喪心病狂的事兒,何況他還坐了長途飛機,兼轉火車。此刻,人倒在床上就是個疲累,很快便有了困意。
而迷迷糊糊間,忽又想起那個法國姑娘,慘白的眼仁和灰綠色的雙瞳,美豔中暗湧着巫光,似插在心頭的罂粟花,一滴滴垂落着血珠子……
(狀态渣渣!)(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