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穿着内*褲,光着膀子,直挺挺的戳在大鏡子前,任憑女朋友把一件件衣服往他身上套。
“今兒天熱,不能穿T恤,一出汗就塌了。圓領的也不行,忒土,我覺着立領挺好,但有點過時了……”
範小爺拎着一打夏裝,嘴裏碎碎叨叨的,又挑出件白色的短袖襯衫,道:“喏,再試試這個。”
褚青一聲不吭,接過來默默套上。
“怎麽樣?”她問道。
“呃,還行,不貼皮膚,很滑。”
“當然了,這可是先馳的,我托人專門訂做的,本來留着以後穿,沒想到這就派上用場了。”
她幫忙系好扣子,細細的打量一番,滿意道:“啧啧,帥!”
褚青亦照了照鏡子,雖然穿着舒服,看着卻很别扭,再配上四角**和光溜溜的大腿,顯得畫風特詭異。
他撇撇嘴,感覺不太喜歡,又見她接着找領帶,忙道:“喂喂,不用這麽正式吧,我也不是去領獎。”
“怎麽不用啊,你以爲誰都能去中戲講課啊!”
“不是講課,就是跟學生交流交流。”他糾正道。
“哎呀都一樣,來來,試試這條。”範小爺翻了半天,選了條淺藍色的領帶,就要給他系。
褚青卻往後一躲,搖頭道:“我不試,這襯衫我也不要。”
“乖了啊,就穿這一次。以後不讓你穿了。”丫頭招招手。連哄帶騙。
“我不穿!”他強調道。
“快點過來!”
“不!”
“我讓你過來!”
“我說了我不穿!”
丫頭沒轍,掐着腰問:“那你想穿啥?”
“我帶回來那件就行。”
“……”
簡直了!
她強忍住揍丫的沖動,摘下一件幾十塊錢的T恤衫,PIA地甩了過去,擺擺手道:“去去,一邊穿去,看見你就煩!”
褚青嬉皮笑臉的撿起衣服。又扯下條休閑褲,颠颠的跑到客廳。
範小爺則歪在床上,生了半響悶氣,忽然覺着自己紅顔命薄,特傷感。
好吧,被他一鬧騰,高端路線走不成了,隻得改平民範兒。她琢磨片刻,挑了件中性風格的白襯衫。下面配條牛仔褲,頭發紮成馬尾,還化了點淡妝。
幹淨利落,清新白嫩,别說,真有些學生氣。結果丫頭一出去。倒把那貨吓了一跳:哪兒來的大帥逼!
完全抵擋不了啊。他最喜歡穿白襯衫很好看的女孩子了。
此次去學校,範小爺強烈要求陪同,不爲别的,她以前考過中戲,但是成績渣渣,一直引爲遺憾。
褚青想了想,感覺沒啥不妥的,遂點頭答應。
簡單吃過早飯,九點鍾左右,倆人下樓。葉開已經等了十分鍾了。一路閑聊,車行半小時,便到了中戲門口。
郝容事先接到了電話,正在哪兒等候,見了車牌号,連忙迎過去。
褚青可不好讓人家遷就,趕緊跳下車,上來就是一個熊抱。他倆有年頭沒見了,對方成熟了不少,許是得償所願,從進修班調到了表演系教書,更是被學校重點培養,精神狀态顯得倍兒充實。
而那邊,範小爺囑咐完葉開,跟着過來打招呼。
她和郝容還有段淵源,當初那部電視劇《中關村風雲》,就想找她演,可由于有吻戲,就婉拒了。
後來等劇集放映,她才曉得,與自己拍吻戲那位,正是郝容。這就古怪了,有點叔嫂勾搭的意思,範小爺也不免慶幸,幸好推掉了。
……
想在大學裏刷聲望,是非常簡單的事兒。隻要你有個挺吓人的名頭,比如宇宙大爆炸及銀河系天體運行研究協會副會長之類的,然後,再同負責此事的老師打通關系,那保準就能開課。
相比之下,藝校就要困難得多,擱娛樂圈厮混的那些人誰不認識,咖位大小,一清二楚,裝都裝不了。
褚青是現象級的話題人物,所以才有資格被邀請。
開始時間是十點二十分,地點選在了中戲爲數不多的一間階梯教室内,藍色的長桌長椅,由高至低的鋪下來,還蠻有視覺沖擊力。
範小爺沒進過大學,很好奇的四處打量,又數了數座位,約莫能容納七八十人。前面,便是數尺高的講台,銀色的木頭材質,格外寬大,笨重且肅穆。
她瞧着那講台,想象了一下男朋友在上面的場景,随即晃了晃腦袋,噫,爲毛覺得特搞笑?
她對自己的定位特清楚,就是個小助理,不聲不響的裝隐形人,倒讓郝容挺滿意的,懂得分寸。
趁這會功夫,他正對褚青交待注意事項,問道:“青子,你準備草稿了麽?”
“沒啊,你不說不用講話麽,他們問,我負責答。”那貨一怔。
他捂着臉,愁道:“大哥,至少你開場得說幾句吧,也不能上來就問啊!”
“哦,沒事,我現編。”那貨聳聳肩。
“……”
郝容懶得理這茬,直接揭過,繼續道:“學生呢,呃,都是年輕人,難免有些偏激和理想化。有什麽敏感問題,特别涉及網上争論的,你一定得好好想想再回答,如果實在沒轍,就沖我使眼色,我幫你圓過去。”
“嗯,我明白。”
“不過,這畢竟是私下交流,沒有攝像機對着,尺度可以适當放開點,不用那麽客套,也不用緊張。”
“嗯嗯。”
褚青連連點頭,笑道:“我一點都不緊張,我就是擔心等會兒沒人來。”
“怎麽可能!”
郝容稍稍提高了音量。道:“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紅!”
他當然不知道了。昨天回家也沒想着上網看看,不管朋友們講的如何驚悚,如何傳奇,他本身沒處于争論中心,僅僅在香港通過電話獲得了些信息,很難體會到那種風雲際會的時代感。
倆人聊到了十點鍾,郝容方打開教室門。外面已是黑壓壓一片。
此類的講演,一般等學生坐滿了,掐着時間,甚至遲到幾分鍾,當事人才慢悠悠的晃進來,以顯示身份牛*逼。
褚青可懶得動,挨着女朋友坐在第一排,拄着下巴,準備數人頭。
學生們稍顯擁擠的往裏走。紛紛搶奪有利地形,而那倆貨占的是最好的位置,自然被大家怒視。
一個穿着破體恤,黑黑瘦瘦的,一個穿着破襯衫,明明是女孩子。偏打扮得像男人……瞥了一眼。心中讨厭,又瞥了第二眼,忽覺畫風不對,接着瞅了第三眼,瞬間淩亂。
喂喂!你們兩口子不要裝着沒事人一樣啊!
好吧,這大概是每位學生,從門口走到座位時的心理活動。
褚青卻蠻興奮的,看着一撥一撥的人往裏進,虛榮心嘛,若隻有小貓兩三隻。多沒面子。
很快,教室的座位完全爆滿,仍然不斷有學生進入,能擠的擠,擠不了就在後面站着。最後,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四五個人戳在門口圍觀。
那倆貨占據的第一排,旁邊還能容下兩位,可沒人敢沾邊,愣是空着。
他挺不好意思的,連忙起身到了台上。郝容則承擔主持人的角色,攥着話筒試了幾聲,剛要開口,外面又匆匆跑來一個女生。
個子很高,瘦,眼角微翹,帶着流連,眉梢卻含着絲英氣。她顧不得看情況,隻瞄了眼,就一屁股坐到範小爺旁邊,輕輕喘着氣。
“給!”丫頭看她滿腦袋汗,從包裏翻出濕巾遞過去。
“謝,謝謝!”
湯維緩過神,偏頭一瞧,不禁呆滞,張了張嘴。
“噓!”
丫頭豎起食指,貼到唇邊,又指指前面。
…………
褚青沒有座位,站在講台後面,看着底下的一衆晚輩,男的俊俏,女的漂亮,一大堆喪心病狂的小鮮肉,顔值瞬間突破天際。郝容則搬張闆凳坐在門口,頗像監考老師
“上午好,我是褚青。”
他大場面見過無數次了,自然不會被吓到,笑道:“我念過一年進修班,也算是你們的師哥,好久沒回來了,還真有點懷念……”
他自若的講着客套話,學生們的視線,都極爲微妙的集中到他身上。甭管什麽明叔,什麽葛大爺,論傳奇性,這位當屬第一。
此刻,本人活生生的戳在眼前,面貌樸實,毫無特點,甚至比電影中的角色還要平凡。
這種反差感,讓學生們特古怪,就像期待許久的江湖高手,好容易現身一見,卻特麽是隔壁老王。
“昨天郝老師才告訴我這件事,我也沒準備什麽,所以還是請同學們提問,我盡量回答。”褚青簡單說了幾句,就拐到正題。
話音方落,就見底下刷刷舉手,過半數的人都伸着胳膊。
“呃……”
他比較糾結,便道:“我就不點名了,從這邊開始,由前往後順,一個個問。這位女同學,你有什麽問題麽?”
“啊?”
湯維有點蒙,怎麽忽然就到自己了,頓了頓,道:“我,我還沒想好,我可以等一下再問麽?”
“可以,後面那位同學,你呢?”褚青笑道。
一位漂亮的女生站起來,道:“《藍宇》之後,你就沒消息了,能說說你在香港的情況麽?”
“呃,我去年到的香港,剛開始根本沒什麽機會,給人家跑跑龍套,拍了兩天,都沒片酬,就混了幾頓盒飯。後來就演了幾個小配角,有些台詞,但感覺發揮的特别差,因爲那邊的拍攝習慣和手法不太适應。”
“那現在呢?”女生問。
“現在,呵,還是配角。”他笑道。
“嗡!”
底下響起一陣議論聲,另一位男生插嘴道:“不太可能吧,你可是金馬影*帝哎!”
“香港那邊比較排外,而且影*帝這東西,在香港是最不值錢的。”
褚青解釋了句,看他們齊齊的面露懷疑,又道:“呃,就像我剛接的這部片子,不算國際性的,單算金像和金馬,你們猜,裏面的演員一共拿了幾個影*帝?”
“四個?”
“五個?”
“六個?”
學生左一句右一句的應和,盡量往多了數,可惜他們在學校裏練就的腦容量,真的不夠承載某些現實的東西。
待他們說完,褚青搖搖頭,道:“九個!”
“……”
台下頓時無聲,他們根本不能想象,身在國内最高等的戲劇院校,學生們看到的是曆史,是現在,是未來,是全世界的電影輝煌。
這種知識的灌輸,以及青春的驕傲,讓他們不自覺的就産生了某些念想:我會成爲張藝某,我會成爲斯皮爾伯格,我會成爲周潤發,我會成爲鞏麗……
而正是出于這些念想,學生們對褚青的感覺,既不屑他的年齡,又羨慕他的年齡,既不屑他的成就,又羨慕他的成就。
大家都想過這位的形象和脾性,但意外的是,他沒有任何的自傲或自謙,僅僅在平淡的叙述事實:
“七座金像獎,兩座金馬獎,我,隻不過是其中一個。”
(狀态恢複了一點點,明天繼續恢複,明天兩更,我也求下訂閱,求下訂閱,嗯……)(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