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叮鈴鈴!”
床頭的鬧鍾忽然一頓狂震,褚青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伸出胳膊摸索幾下,啪地拍住按鈕,瞬間清靜。
他撓撓頭,勉強坐起身,随意瞅了眼時間,又猛地一激靈。
卧槽,四點半了!
晚六點鍾,舞台劇就要首次公演。他急急忙忙下床,洗臉刷牙,穿戴收拾,僅用了十分鍾就出門。
到了街邊,打車直奔劇院,呼哧呼哧往裏跑,五點十分左右,總算見到了小夥伴們。
“青仔,你怎麽搞的?來這麽晚,打電話又沒人聽!”
詹瑞文不禁抱怨,他們早就化好了妝,戲服妥當,就等着觀衆入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褚青沒解釋原因,待喘勻了氣,問:“怎麽樣,都齊了麽?”
“沒有,佳欣還沒來。”
他話音剛落,咣啷一聲門又被推開,林佳欣複制了褚青剛才的那一套動作,狂喘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
衆人面面相觑,什麽鬼這是?說你倆在酒店大戰了三天三夜,我們都信。
不過詹瑞文顧不得八卦,連忙催促:“快點快點,先換戲服,然後化妝。”
“OK!”
“OK!”
化妝隻是對林佳欣而言,那貨壓根不用,服裝卻忒複雜。他演的是偶人嘛。詹SIR爲了形象逼真。也怕他摔腦殘了,專門訂做了一件外皮。
表面堅硬,裏邊是軟材質,能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磨得很亮,透着那種木頭抛光的質感,往身上一罩。活脫脫一個原版偶人。
林佳欣則穿了條粉裙子,帶着金色假發,坐椅子上任由化妝師撲粉。褚青戳在她後面,笨手笨腳的套盔甲,倆人的目光在鏡子裏輕輕一碰,都抿嘴笑了笑。
昨天,約好了上午十點,借了詹瑞文公司的排練室,辛苦了一個白天。晚間幾人還去吃了頓火鍋。
這些情況,詹SIR知道,可之後的事兒,他就PASS了。
他以爲吃完火鍋,各自就散了,還特意讓他們早睡。别耽誤明天演出。誰成想。那倆戲瘋子根本沒滿足,又偷偷溜了回去。
小天使和小木偶,每一句台詞,每一個動作,每一段笑料制造,每一絲微妙的情感互動,倆人死摳了整宿,足足對了三十多遍。
餓了,就叫宵夜,累了。就躺地闆休息、閑聊。直至天明,倆人才恍然發覺,精力消耗太大,必須得回家補血,不然别想登台了。
于是乎,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幸好沒耽擱正事。
五點四十分,觀衆開始檢票進場,六點整,主持人出去套瓷。而詹瑞文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大概六成的上座率,不由暗歎。
其實,他原本将新戲定于聖誕節前一個禮拜亮相,但劇場租用方面出了很大問題,他的計劃是演出24場,隔天一場。老闆卻死活不樂意,因爲這樣會拖很久,給的錢又少,白白占用了場地資源。
最後雙方來回扯皮,将24場減少到18場,周期也縮短近半個月。詹瑞文沒辦法,符合條件的劇場就這麽一家,想公演就得同意。
老實講,他對《錫錫啤啤熊》的票房不太看好,如果不是政府扶持項目,他才不排。現在雖然有位新科影*帝加盟,可舞台劇的受衆本來就小,何況還是兒童劇,前景仍不樂觀。
他把時間改到平安夜,便是爲了借節日氣氛讨個好彩頭,給夥伴們一點信心。
兒童劇麽,不能太長,頂多九十分鍾,否則小朋友坐不住。角色關系更不能太複雜,主角從頭到尾都得露臉,配角的單獨戲份控制在十分鍾以内,多數時候充當背景闆。
這才是兒童劇的标準流程,詹瑞文也是按這套排的:主角啤啤熊,配角包括聖誕姑婆、天使得得意、木偶人、禦林軍士兵、芭蕾公主和格鬥大王。
短的像聖誕姑婆,隻出場一分鍾,長的像格鬥大王,十五分鍾左右。至于褚青那倆貨,核心戲份剛好十分鍾,餘下就是背景闆,負責襯托啤啤熊。
“還緊張麽?”
詹瑞文已經登台表演,褚青穿着極爲難動的盔甲,硬梆梆的靠着側牆,問旁邊的林佳欣。
“一點也不,我簡直迫不及待。”
“嗯?爲什麽?”
“練了那麽久,我當然清楚我們的水準了。”姑娘笑道。
“呵,你現在比我第一次見你時,自信多了。”
他本想聳聳肩,卻忽略了肩膀厚度,“咣”地磕到了牆壁,聲音特大,吓得倆人猛眨眼睛,還好沒影響到詹SIR。
“我怎麽到森林裏了?咦,那邊好像有座小木屋,我要過去問問。”
此刻,詹瑞文說完了結尾詞,燈光緩緩暗淡,他也快步下台。
“加油!”
林佳欣握着拳頭,輕聲鼓勵道。
褚青費勁的回個手勢,戴好面具,待燈光變幻,身形一正,邁步出場。
……
底下的家長和小朋友們,就覺得畫風突轉,剛才還溫馨美好的布景,等簾幕重新拉開,竟然成了清冷幽暗的色調。
有花,有草,有樹,有湖,自湖邊延伸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的通往森林深處,盡頭則是座黑色的小木屋。
音樂更是一改柔和,低沉的大提琴配上單簧管,夾雜着鋼琴的張力,似夜空灑落的碎星,神秘,詭異,又讓人心生向往。
緊跟着,從舞台左側。一個稀奇古怪的家夥冒了出來。
木頭的身體。雪白的面具,左腳伸出,右臂前擺,左臂後置,然後換右腳,左臂前擺,右臂後置……胳膊肘是直的。膝蓋骨是直的,頭,脖子,肩膀,腰闆,屁股,大腿,腳跟,妥妥的一條線。全身就沒有一處關節能圓滑打彎。
他邊走,邊慢吞吞的轉動頭部,似在觀賞風景,明明挺恐怖的形象,偏偏又有種悠遊自在的感覺。
“哇!媽媽,真有木偶人呐!”
一個六七歲的小蘿莉瞪大了眼睛。指着前方叫道。
“噓!”
媽媽先制止她的大嗓門。沒有拆穿,而是笑道:“是呢,世界上真的有木偶人呢!”
小蘿莉一眨不眨的盯着舞台,見那個家夥像隻壞掉的玩具,僵硬,破舊,每動一下,仿佛都能聽到嘎吱嘎吱的塵埃聲。
“噫!好可怕!”她咧了咧嘴,往後縮了縮,卻忍不住不看。
媽媽倒是皺了眉。她搞不懂兒童劇中爲毛會出現這種角色,明顯不和諧。
正當觀衆議論紛紛時,就見那木偶人走了一步,兩步,三步……砰!似從天空掉落,Pia的摔在台上。
“……”
全場靜默,都吓了一跳,呆愣愣的看着木偶。那貨隻是趴着,動也不動,一秒,兩秒,三秒,似乎時間停止。
“噗哧!”
媽媽不禁笑出了聲,忽然覺得有種呆萌的喜感,即便她不知道呆萌這個詞。
“哎呀呀,你怎麽摔倒了?這是哪裏?你又是誰?”
詹瑞文匆匆跑上台,費勁的扶起他,問個不停,對方隻是不語。
随後,林佳欣出場,介紹道:“你好,我是天使得得意,他是我的木偶仆人,不會講話。我創造他的時候,出了點問題,現在笨手笨腳的,隻能走三步,不然就會摔倒。”
“呵……”
家長們皆是會心一笑,懂得這個梗出自123木頭人,不過摔倒的設定,倒真是驚奇,倍兒新鮮。
“我請你到我的小木屋做客。”
“好啊,我們走。”
林佳欣表現精彩,揮灑自如,就如她自己所言:迫不及待。
她和詹瑞文在前面,木偶在後面,仍然嘎吱嘎吱的僵硬,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嗯?”
觀衆們一怔,顯然大漏洞啊,怎麽還穩當當的?
剛想起哄,便聽詹瑞文也奇道:“咦,你不是說他隻能走三步麽?”
“啊!對了,他現在走幾步了?”
“應該五步了吧。”
“好!”
林佳欣轉身對木偶道:“喂!你已經走了五步了。”
“砰!”
塵煙四起……
嗬!這一下,所有人都沒防備的,全部出乎意料,紛紛傻眼。
“他腦子很笨的,有時候記得,有時候不記得。不記得呢,就需要我提醒,他才會知道,啊,我該摔倒了。”
“哈哈哈哈!”
林佳欣這句解釋一亮,全場頓時笑瘋了,如果說剛才的笑點,成年人才能理解,那這個包袱,則老幼通殺。
小蘿莉緊抱着媽媽,眼淚都出來了,不停的喊肚子痛。
要的就是别扭的反差感,就像講冷笑話,古怪,蛋疼,無聊,腦洞大開,但特麽的很有趣。
這部戲,中規中矩,隻有音樂燈光帶着點新穎,故事人物什麽的特老套。
啤啤熊太醜,格鬥大王太俗,芭蕾公主不漂亮,禦林軍士兵太二*逼,唯獨得得意和木偶人這一對,傲嬌主人加呆萌忠犬,赤果果的戳中G點。
尤其是木偶人,一擡手,一彎腰,一落步,甚至硬梆梆的轉動下脖子,都會吸引全場觀衆的注意力。
那張面具,如藏着魔法的白盒子,肆無忌憚的掀起了大漩渦。
甚至到最後,隻要他一出現,哪怕是打醬油的片段,妥妥的滿場歡呼。所有人跟着他的節奏,揮着手,一起喊着:
“1,2,3……”
“走了幾步了?”
“六步!”
“喂!你已經走六步了!”
“砰!”
“1,2,3!”
“砰!”
“1,2,3……”
“走了幾步了?”
“四步!”
“喂!你已經走四步了!”
“砰!”(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