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胸,直背,你的肩不要動,動你的腰和胯。”
“來,跟我來!”
性感火辣的女老師面對面做着示範,道:“左腳往旁邊跨一步,右腳伸直,重心在右邊,骨盆也往右邊,然後跨右腳,左腳伸直……”
褚青對她快貼到自己下巴的親近程度,極其不适應,盡量向後縮了縮。
“它的音樂是4/4拍,節奏是,two,three,four,one,每個占一拍。”女老師不以爲意,自顧自的又靠過去,兩隻手還喪心病狂的在人家身上蹭了幾下。
她就沒見過身材如此正點的男人,該直的直,該彎的彎,而且協調性極佳。特别是現在,這家夥裹着一件薄薄的白襯衫,啧啧,那個腰背的弧線和柔韌度,如果不是人多,早把他艹哭了。
這算專業級的舞蹈教室,每小時收費兩千塊,單對單指導,他先交了五節課的費用,也就是一萬塊。花錢便罷了,特麽的還得被女流*氓性*騷擾,悲摧得要死。
若非爲了拍電影,他才不受這個罪,幸虧那角色沒多少跳舞鏡頭,隻需學會基本步伐即可。
話說劉德桦不愧是大天王,面子給得特足,跟阿關談妥了合同,那明晃晃的片酬愣把褚青吓了一跳。
足足40萬!
以他一個外來戶,真心不少了。香港現在的演員。一百萬以下的。多是新生代偶像。一百萬到二百萬之間的,那是一線明星;超過二百萬的,就不能按知名度算了,身上必須得有影*帝or歌神or票房冠軍的光環加成,你才值這個價。
“OK,OK,我們先休息一下。”
那女老師雖然有癡漢屬性。教課還是倍兒認真的,見他掌握得差不多了,便拍着巴掌道。
“好。”褚青點點頭,坐到角落的沙發上,又拎過瓶水喝了一口。
他覺着湊合,動作能保證不變形,節奏感就爛了點,偶爾會打亂拍子。當然,按這個進度。五節課絕對夠用。
“嗨!”
正琢磨着,女老師颠颠的湊到他身邊,笑道:“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
這太直接了吧!她大大方方的,褚青卻蠻不自在,婉拒道:“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沒關系。改天喽。”
她沒半點失望。接着道:“對了,你不是演員麽,怎麽來學跳舞了?”
“我要拍部片子,有些舞蹈鏡頭。”
“哇,什麽片?”
“呃,我不太方便講。”
她聳聳肩,不再追問,小孩子似的咬着手指頭,看着另一對師徒跳恰恰。
一時間沉默無語,褚青感覺很尴尬。生硬的找着話題,問:“你在這呆多久了?”
“四年。”
“沒想過幹點别的?”
“我除了跳舞什麽都不會,能幹什麽?”
那姑娘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眉目秀氣,唇角堅定,笑道:“不過呢,早晚有一天我會有自己的舞蹈教室,比這裏還要氣派!”
她張開手臂,大大的劃了一圈,眼睛裏閃着光亮,絲毫沒覺得自己在YY。
褚青笑了笑,又喝了口水,忽道:“哎,你把電話給我。”
“怎麽,後悔剛才拒絕了,現在想泡我?”妹子笑道。
“呃,不是。等我電影上映了,我請你來看。”他囧了囧,道:“還有,祝你夢想早日實現。”
……
下午,書店。
褚青上完了課,不想早早回家,便一路閑逛過去。然後于街角處,發現了這間小書屋,正好心中所念,就進去看看。
他四月到香港,五月去戛納,這會是六月份。
兩個月以來,他見識到的東西太多太多,比如先進的拍攝手法,電影的營銷運作,紅毯的規則傳統,甚至包括表演理念這種形而上的定義,都一點點灌輸進他的腦子裏。
懂得越多,就越茫然失措。
尤其是詹睿文那套關于解放陰暗面的教導,瞬間把他轟殺成渣,簡直醍醐灌頂,迫不及待的想闖入新世界一探究竟。
這書店很小,隻簡單的分爲幾個類别,褚青掃了一圈,就挑出了幾本能用到的:《英語口語練習》,《服裝穿着與搭配技巧》,以及《心理學入門》。
“你好,請問這三本有沒有簡體版的?”他問收銀台的小姑娘。
“哦,我給您找找。”
小姑娘說着,進了裏面的庫房,不久便抱着書出來,笑道:“您确定要買麽?”
“嗯。”
“那一共是二百八十元。”褚青暗自咋舌,貴得吓死人,摸出三張一百塊的遞過去。
那妹子利索的收款找錢,将書包好,又順手添了張大白紙樣的物件,道:“消費超過二百元,我們贈送電影海報一張。”
“呃,謝謝。”
褚青有些好笑的拿着海報出門,這類的東西,他一向不喜歡,即便小時候也沒留存過。本想直接扔掉,頓了頓,還是打開瞅了瞅。
就見周星星穿着土黃色的和尚服,踢着不太标準的側踹,最顯眼的地方,則是一隻帶着速度線的足球。
上面還寫着行字:《少林足球》,七月五日全球首映。
“呵……”
他抿抿嘴,忽然有種特奇妙的感慨。
算了,留着吧。
外面陽光刺眼,他擡手遮了遮,周圍的行人匆匆而過,車輛仍然奔忙不停,再逛卻沒了興緻,仿佛滄海桑田。
待回到家,簡單吃了飯,又跟女朋友商定工作室的衆多事項。丫頭邊拍戲邊忙活,籌備的效率很慢,反正他們也不着急。
不知不覺天色已黑,褚青躺在床上,照着自己的習慣,一遍遍的研究劇本。
“叮鈴鈴!”
正要進入狀态時,忽然被一陣鈴聲打斷。
他皺皺眉,打起電話看了看,不由一怔,居然是市川尚三。
“喂,市川先生。”
“嗯,我還是老樣子,你怎麽樣?”
“那就好……什麽……呃,沒事沒事,我有時間……”
幾分鍾後,他挂了電話,滿腦袋霧水。市川居然說要來香港,而且是特意來找自己的,這就有點莫名其妙了。
自去年威尼斯一别,已經很長時間沒聯系了,冷不丁能有什麽事,結婚?還是借錢?
他撓了撓頭,懶得去想,把枕頭斜在床頭上,舒舒服服的一靠,繼續琢磨劇本。
老鍾滴滴答答的走着,屋内安靜,隻伴着輕微的沙沙聲。暈黃的燈光,合着窗外的月亮,交融成一種色彩模糊的塗層。
不知看了多久,直覺得眼睛酸痛,褚青才擡頭緩了緩精神。
他打了個呵欠,蛋疼的呆坐片刻,又瞄了瞄貼在對面牆上的海報,心中頗爲古怪。因爲他發現,《愛君如夢》和《少林足球》兩部片子,本質上,其實并無太大區别。
都是底層的小人物,通過自己的勤奮、勇氣、創意、決心,最終獲得了成功。
這樣的故事,全世界有個統一的稱呼:擱美國叫美國夢,擱英國叫英國夢,擱香港叫香港夢,擱中國,叫……好吧,我們跳過。
在香港人的意識形态裏,他們往往喜歡把姿态放到最低,然後塑造出一個自強樂觀、奮發積極的形象。
但是,這又跟它現實中的,僞西方僞傳統的社會狀态相悖。因此,無論電影還是小說,他們力圖呈現的此種精神鴉片,總會不自覺的癫狂過火,矯情且矛盾。
唯一純真靠譜點的,大概就是麥兜了。
《少林足球》不必細說,它有對周星星的大把情懷在裏面,以至于無法客觀評價。
而《愛君如夢》,披着歌舞元素的外皮,骨子裏仍是一部體現所謂香港夢的勵志電影。夾雜着不好笑的橋段,以及流水線生産出的爽點和尿點。
它的票房或許出色,可絕不是一部好戲。
當然,這些跟褚青無關。
他從不在電影中尋找意義,他追求的隻是角色的容量與價值,或者,隻是單純的喜歡去做。
《愛君如夢》,有新鮮的舞蹈,有芳華的梅姑,有華仔的人情,有滿意的片酬。
所以很簡單,他喜歡拍這部戲。(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