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的三聯周刊出版,主編朱巍猶豫了好久,才拍闆用褚青的照片做了封面。
三聯還沒有日後的明顯商業化,誰紅寫誰,像神雕時的劉亦非,士兵時的汪寶強,超女時的春哥,有話題有爆點,完全爲了銷量。
這會,是很堅持辦刊原則的。
褚青這種略有名氣的小演員,即便拿了巴黎影*帝,在圈内可能會引起一些關注,但在老百姓眼裏,等級仍然低得可憐。
因爲沒有人幫他做宣傳,做包裝,找準市場定位,再推廣出去。
所以,僅憑知名度而言,做褚青的新聞,遠不如做周遜來的有閱讀量。但三聯,不光是在講他的演藝經曆,而是從他切入,展現了某個群體,對生活的某種态度。
就像封面的那張照片,黑白底子,從肩膀往上截的頭像,褚青一手撓着頭發,微微側臉,目光安靜。最下面,是特樸實的一行字體:平凡的時代。
他的鼻梁非常挺直,眼神内斂而不尖銳,在這種封面的大特寫裏,絕對能撐得住畫風,不崩不壞。照片是孟敬無意中拍的,定版時選來選去,感覺這張最合适,挺有一種懷舊又堅定的精神立場。
褚青這期周刊,沒掀起什麽大波瀾,銷量依舊半死不活。但在三聯圈定的那些讀者群裏,還是有很多人,認認真真讀了關于他的文章。
這部分人,要麽物質上無憂無慮,要麽精神上充滿理想,比如各行業的精英,以及青春的大學生們……隻有他們,才會蛋疼的去思考生活态度的問題。
若換成爲了填飽肚子奔波在街頭的勞苦兄弟,你問他有啥生活态度,呃。純屬找削。
總之,在一些相對小衆的圈子裏,褚青的名字,已經被人牢牢記住。
其實他回到京城後,也特意買了一本,結果發現看不太懂。雖然自己說的話大部分原封不動的刊載上,可卞志宏寫的贅述和評語,就比較矯情了。
就像上學時,念那些四六不懂的散文一樣。
當然,他回來的消息還是在朋友圈裏轟動了一下。别人不在意,小夥伴們肯定是要恭賀的。
主要兩個事,第一個自然是拿下最佳男主角獎,第二個則是因爲《鐵齒銅牙紀曉岚》的熱播。此劇開播後,輕松占據了同期的收視檔,甚至成爲戲說劇的标杆性作品。
褚青的戲份不多,但人物突出啊,還有頓悟的盲眼表演,觀衆看着特鮮明。一個潇灑磊落癡情忠義的豐紳公子,妥妥的豎起旗來。
可終究是配角,跟柳青相似,一時熱度。過了勁也就過了,成不了代表作。
所謂好事成雙,即便後邊那個,有點湊數的嫌疑。回來幾天。他就收到了十幾份飯局邀請,關系都挺近的,劉晔。元泉,趙微……連在台灣的蘇友鵬都摻和一腳。
褚青不好推拒,又實在懶得去,索性在店裏擺了三天酒,直接回請。
話說兩味爺的小飯桌,在京城的名氣愈發見漲,不少影迷沒事的時候就跑過來蹲點,指不定能碰着哪個明星。
不過這些貨對自家的飯店極爲怨念,一直在吐槽,說是鬧鬧哄哄的,跟貧下中農吃大鍋飯似的,忒沒檔次!
褚青更鄙視,你丫愛來不來!
娛樂圈裏的人聚會,多半是談事,剩下一小半是聯絡交際,誰像這兩口子,搞聚會,就真特麽的是吃飯啊!
大米飯,大盤子肉,整隻雞,小盅酒什麽的,簡直不能忍!
更過分的是,作爲主家,褚青和範小爺比誰都能吃。
兩味爺開張到現在,生意已經平穩,每天都紅紅火火的。但任權上次來了之後,以他專業的素質,提了很多可以持久發展的意見。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菜式太老,沒有新菜。
老闆和老闆娘非常贊同,便仿照他的經營策略,引進新菜品,而且,如果三個以上的朋友說難吃,那就撤掉。
好吧,這才是他們請客的真實目的。
……
4日,兩味爺的小沙龍。
褚青和丫頭正在接待客人,很難得,這位是來談正事的。
“您先看看這份合同。”
《重案六組》的制片主任坐在沙發上,遞過一紙文件。
褚青接過,别的沒瞅,直接掃了眼金額:一萬五。心裏略微蕩漾了下,保持暗爽的笑了笑。
他之前拍電視劇的身價,大概是每集六七千,最高八千塊封頂,反正過不了萬。這會算挺高的了,不像十年後,随便一個中戲畢業的學生,單集都能有八千塊。
既然拿了影*帝,片酬當然得漲點。他還估摸不準确切的數字,按了解的行情來看,應該能達到二檔的标準。
也就是,跟那些陳年老戲骨的片酬差不多,或許還會高點。片方就更懂規矩了,知道肯定得加錢。
這貨雖然沒有經紀人,也不擅長談判,心裏卻忒有譜,沒達到他的底線價位,絲毫不松口。
所以,跟褚青接觸過的制片方,壓根就不玩虛的,直接扔出個數,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磨磨唧唧的掰扯,太費勁。
《重案六組》現在就比較心塞,因爲隻和他草簽了一份合同,并沒有詳細的條款。
二月份哪會,劇組才剛剛籌備,一切都不确定,不想那麽早就敲定演員,隻是跟幾個備選人,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
結果,人家升級了。
悔死了都!
不過細想想,也是好事,借着國際影*帝的名頭,還能宣傳宣傳,便主動找上了門,還帶着誠意滿滿的價錢。
每集一萬五,僅次于主演李程儒了。
“你看看。”
褚青把合同又遞給了範小爺。
丫頭跟他的反應一樣,先瞅了瞅片酬,然後挑挑眉毛。
“您覺得怎麽樣?”
對方是個挺有資曆的制片人。混的太久了,看倆人眉來眼去的,就曉得成了。
“沒問題。”果然,褚青點頭同意。
當下,雙方利索的簽署了協議。
那哥們見事情辦成,不再多留,笑道:“那就這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他收拾好公文包,又道:“哦對了。月末我們會辦一場開機發布會,您還得來參加,到時候可能有些小活動要您配合一下。”
“好,我肯定到。”褚青痛快應允。
倆人送他下了樓,折返回屋。
丫頭帶着股酸溜溜的醋味,同時也特欣慰,笑道:“行啊你,現在掙的比我都多了。”
“必須的,不然家具都買不起了。”褚青把臉湊過去。笑道:“來給點獎勵。”
範小爺摟住他,狠狠親了一口,順便打擊道:“現在你也買不起啊,還得好幾個月才能結款呢。”
“也是啊。”他撇撇嘴。道:“那咋辦?”
“要不我買得了。”丫頭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擡了擡下巴,“走吧。”…
“哎。用不着你花錢。”
褚青也套了件衛衣,拽過她胳膊,強行給她把衣服穿好。一邊下樓,一邊又合計:“那我就,我就先買床和馬桶,這肯定夠了,剩下的過倆月再買。”
“你倒真能湊合!”丫頭無語。
倆人到了街邊,褚青一手摟着她,一手攔了輛車,道:“你别說我,你這幾天整得神神秘秘的,到底幹啥呢?”
“哎呀别磨叽,到了就知道了。”
……
最近這段時間,範小爺似乎在搞大動作,一直不讓他去新房,到今天才松了口。褚青滿心好奇,還以爲有會變身的小怪獸出現,結果到了房子一看,也沒啥變化嘛。
呃,卧室裏,好像多了個東西……
“這是啥玩意?”他拍了拍,手感挺硬的,高度約莫一米出頭,蓋着塊紅布。
丫頭賊麽兮兮的咧開嘴,跟開業揭匾似的,手呼地一掀,露出了真身。
居然是個大櫃子,通體墨色,看着很有質感,樣式也古樸。外面有玻璃拉門,磨砂的,瞅不清裏面。
褚青滿腦袋霧水,拉開櫃門,見裏邊是四層格子,空空蕩蕩,隻有第一格的最左邊,擺着座獎杯,金色膠片纏着埃菲爾鐵塔。
“啧!”
他眨眨眼,小心的拿出來,細細端詳着,歎道:“原來長這模樣啊。”
直到此時,對于獲獎這事,他總算有了點真實感,可又奇怪,問:“你買個大櫃子幹嘛?”
“放獎杯啊。”
“這麽小的玩意,配這麽大個櫃子?”他晃了晃獎杯,蛋疼道。
“你把它裝滿不就得了!”丫頭一臉的理所當然。
“……”
褚青抽了抽嘴角,就算寬松點擺,一格能放三個,四格,一共12個。也就是說,我還得拿11座獎杯,才能裝滿。
你當是大白菜啊!瞬間覺得壓力滿格,人生無望。
他捏着丫頭的臉蛋,不滿道:“你鼓搗好幾天就鼓搗這東西呢?”
“小看我,過來!”
範小爺攥着他的手,又跑到南邊的陽台,得意的努了努嘴,“喏!”
就見寬敞的陽台裏,莫名其妙的支起兩根架子,然後用樹藤似的東西編成索繩,底下墜着一個白色的秋千。
還是倆人座,帶着靠椅。
“……”
褚青揉了揉腦袋,感覺好累。
“怎麽樣?我自己做的。”丫頭忽視他的表情,顯呗道。
“啊?”
這下被驚着了,他擡頭問:“這架子你搭的?”
“不是啊,工人搭的。”
“那這秋千你打的?”
“當然不是了,木匠打的。”
“那哪個是你做的?”
範小爺一屁股坐在秋千上,腳尖輕點,身子便微微的晃動着,笑道:“這個漆是我刷的。”
好吧……
褚青用力扳了扳架子,覺着還行,蠻結實的,又轉到她背後,使勁推了一下。
“呀!”
範小爺頓時飛了出去,直接到了陽台另一頭,她把兩條腿長長的伸開,手緊握住繩子,嘴裏“呼呼”的叫着,特開心。
秋千的位置顯然經過精準測定的,晃悠到最大,也不會踢到對面的牆壁或天花闆。
“不錯吧?”
餘力漸漸變小,她用腿撐住地,停了下來,拍了拍身側。
“嗯,真不錯。”
褚青笑道,繞過來,挨着坐下,往她嘴唇上一啄。
“嘻嘻!”丫頭皺了皺鼻子,靠在他肩膀上,斜斜的看着窗外,你腳點一下,我腳點一下,倆人慢慢悠悠的晃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