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強的離開,讓那些神經緊繃的女人們送了一口長氣,作爲一個小小的流浪勢力,庇護這些孩子活到現在讓她們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對于張小強來說,倭國人在某些方面确實要比華國人做的強,但對倭國人來說,他們并不比末世其他國家的幸存者過得好,食物短缺,人性崩壞,強者壓迫,掌權者的暴虐,還有各種可能出現的危機,都讓他們在生死一線中掙紮,誰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唯有堅持,尋找那一線可能的希望。
“他還會回來麽?好像很強大的樣子,也許有了他我們就不用再去乞讨了……”
兩個初中生男孩兒帶着十多個小東西坐在空地上朗誦着課本,三個女人圍在一起漿洗着餐具和鍋碗,其中年紀看起來最小的那個女人費力地擦着鋁制大鍋,一邊小聲地嘀咕着,這個女人讓領頭的女人微微停下手中的活計,望了一眼洞開的大門,擡手擄起垂下的發絲,用幹啞的嗓音小聲說道:“他不會留下的,我們養活不了他,而且他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不會對我們有同情心的,連本國人都厭惡我們,别說一個外國人了……”
“他是韓國人麽?我覺得不像啊,韓國人都長得一個模樣……”
第三個女人費力的将裝滿水的水盆挪到一邊,擡起袖子擦着汗水開始了八卦,第一個說話的女人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說道:“不會是韓國人,要真是韓國人,昨天晚上我們都會死掉,他們都是畜生,聽說在神戶有個韓國人專吃女人的心尖……”
說起這個韓國人,所有女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倭國的基礎建設非常發達,就算鄉村也有很多高速公路從中穿過,所以幸存者之間相互聯系的很緊密,即使如此,散布于野外的幸存者也找不到太多的補給養活自己,因爲大多數的物資都集中在城市,倭國不像華國那樣重視備荒備糧,所以很難像華國那樣建立起大型的聚集地,就像當日倭國海嘯一樣,縣鎮被海水摧毀之後還需要從大城市調集食品物資,要不然所有的幸存者都得挨餓受凍。
這個吃人心的韓國人在大多數倭國小勢力中間流傳,作爲一個進化者,還是一個對倭國人抱有仇視心理的外國進化者,在末世之後瘋狂的報複着這個國家幸存的普通人,而倭國人并不是一個團結的國家,他們像德國人一樣嚴守紀律,卻對不相幹的人毫不在乎,顯得極端自私,心中永遠隻有自己,所以不要指望他們能組建隊伍去圍殺那個韓國人,而大勢力又根本不在意這個韓國人去找别人的麻煩,這便造就了這個韓國人的赫赫兇名。
“他是華國人……”最年長的女人并非像其他人那樣無知,華國人和倭國人還有韓國人雖然有一定的差異,卻沒有東南亞國家的那些人種那樣明顯,張小強又沒有殺死他們,顯然不是韓國人,那麽具體身份自然一目了然,聽到張小強是華國人,兩外兩個女人很是放心的說道:“那太好了,聽說華國人很友善,也許他能幫我們吧……”
這兩個女人一看就知道在學校裏學到的知識都是篡改過的曆史,并不知道華國與倭國的仇怨不比韓國與倭國來的淺,聽聞這話,最年長的女人苦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隻是在心裏默念:“希望他不是南京人……”
“我們沒有大米了……”
張小強的話題結束之後,糧食問題被最小的女人挂到了嘴邊,兩外兩個女人徹底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領頭的女人整個人被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無力感,緩緩擡頭望着碧藍的天空讷讷地說道:“沒有大米就吃野菜吧,他們不會再給我們大米了,能換出去的東西都換出去,靜子那丫頭是不會同意用身體換大米的,我們的身子人家又看不上……”
靜子就是跟着張小強的小丫頭,若是張小強在這裏,又能聽懂日語的話一定會大爲驚奇,在性開放到極緻的倭國竟然還會有小丫頭這樣的異類,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兒,但在幾個女人心中,這是最沉重的話題,最小的那個女人突然煩躁起來,舉起手中的大鍋哐當一聲扔在低聲,大聲說道:“小野和竹内是這麽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野菜再也不是我們認識的野菜了,會死人的……”
“吃了不一定會死,不吃……我們都會死……”
說完這句話,領頭的那個女人不由地看向那些正嚴肅朗誦課文的孩子,清脆的讀書聲在這靜寂的天空之下韻味悠揚,卻有那麽單薄無力,突然間女人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也許帶着這些孩子一起死才是最大的解脫吧?那就不用這麽累了……死亡也很簡單,将那些有毒的植物和所有的大米做成菜粥,讓所有人吃頓飽飯,在最開心的時候死去,也許會很溫暖吧?
這個念頭如毒蛇一樣盤橫在女人的心頭,心中湧起熾熱的火焰,似乎爲她這個天才般的想法雀躍,看着那些懵懂無知的小孩子們,女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以其讓他們在末世受苦,還不如讓他們早早結束這悲慘的命運,反正他們都是被遺棄的孩子,再也不可能有父母的關心和照顧,幹脆就死了吧……
另外兩個女人都不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籠罩在他們頭上,當上午所有的學習完成,孩子們回複了活潑的本性,在空地上四處嬉戲的時候,一個讓他們驚喜不已的好消息傳來,從來都隻吃早晚兩餐的他們竟然能吃到中飯,還是一頓承諾能吃飽的中飯,這讓他們高興的幾乎瘋狂,這些孩子早已經忘了上一次吃飽是什麽時候了,瘦弱的身軀連走路都沒有太多的力氣,草杆兒一樣的胳膊連舉起書本都會吃力,若是能吃飽,他們便能再次體會到全身暖暖的舒适感,這最正常的感覺卻是他們最奢侈的禮物……
“卡口依依那……航撒母打内……”
張小強再次被這聽不懂的日語洗腦,少女靜子在他身邊一個勁兒的重複這些亂七八糟的名詞,他不知道話中的意思到底是什麽,不過,從少女眼神中閃耀的小星星來看,至少沒有說他壞話,也許崇拜的意思更多一點,兩個人身上都背着變異獸的屍體,滴滴鮮血順着兩人走過的路面一直延伸,少女并不比張小強背的少,很像能舉起超過自身重量的螞蟻,隻不過相比張小強的輕松,少女已經被壓彎了腰,兩隻超過百斤的變異獸屍體抗在她的肩膀上差不多将她的臉頰擋住,唯一露出來的是她明亮的雙眼。
張小強也扛着兩隻更大一些的變異獸,這兩隻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四百斤,讓他走路的步伐都沉重了幾分,扛着變異獸走路的張小強心中已經思量好了,等回到孩子哪裏放下變異獸就離開,不過在離開的時候還得帶走一個會開車的人,這裏的幸存者不懂中文,那麽他就去找一個懂中文的幸存者,接着尋找廣播電台,或者軍用通訊電台,隻要能搞到這些東西,他就有機會聯系後援,這樣一來,倭國的任務又能多幾分把握。
一邊聽着少女清脆甜糯的恭維話,一邊想着他下一步的行程,兩個人走進了大門,剛剛走進去,少女便發出尖聲驚叫,兩隻血粼粼的變異獸屍體被少女扔在地上,整個身形刷地沖想了場地中心,隻見那裏橫七豎八的倒着孩子與大人,很多孩子還在地上打滾,而三個大人和兩個初中生男孩兒已經扭成一團沒了動靜……
少女已經說不出話來,沖到那些孩子中間,抓住一個萌得讓人心疼的小女孩兒,隻是搖動着高聲尖叫,卻怎麽辦法也沒有,張小強也沖到女孩兒身邊,驚悚地看着滿地的孩子,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個模樣,嘴裏噴着白沫,眼睛空洞無聲,兩道鼻血如蜿蜒的蚯蚓一般順着鼻孔流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