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君無意眼前的,這個在壇子裏面的人體的下半身,早已經是嚴重的扭曲畸形,腰部以下,從小腿到大腿伸直了也隻不過不到兩尺的光景,手臂也是畸形的,看樣子,已經不知道在壇子裏過了多久。隻露出一個頭吃喝,甚至于便溺也全部在裏面……
這些人隻剩下眼睛還在閃光,還在乞憐地看着自己二人,卻是嘶嘶的發不出聲音,仔細一看,原來他們的舌頭已經被割去……
“這就是‘人彘’,這些人将一些沒有資質也沒有培養前途的小孩子,就養在這裏面,等他們慢慢的身體變形扭曲了,然後高價賣出去給雜耍團,雜耍團的人再利用這些畸形人博取人們的同情心斂财……”君莫邪隻看了一眼,就别過頭去。“三叔,你現在還覺得,這裏的人不該殺?隻需要教育就得了嗎?”
“何止是罪有應得,根本就應該千刀萬剮!”君無意一陣汗顔,一陣暴怒!“如此惡毒行徑,需要什麽樣的惡毒心腸才能夠做得出來!這樣的人渣,早就該死了!”
“先是将無家可歸的小孩子收進來,然後将部分資質較好的訓練成殺人機器,樣子出色的部分進行調教,男童被訓練成娈童,女童被調教成妓女,至于形象不怎麽出衆的則訓練成犬奴,再剩下來實在不堪造就的就隻有變成了眼前的畸形!在這地方的每一個人,都在參與這個工作!這裏的人,難道是教育幾下,就可以了嗎?!所以我選擇殺,我殺得全無猶豫,毫不留情!殺的自己心懷大暢!”
君莫邪微微點頭,看着門外,一群少男少女由初始的畏畏縮縮,終于大着膽子撿起地上的金銀,紛紛一個個向着自己兩人磕頭,然後奔出門去……
“三叔,可曾想過;這些孩子之中,會否有你昔日戰死在沙場的部下的子女?千萬不要急着否認,天有不測風雲,難免會有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無以爲生的被收羅到了這裏!”君莫邪這一句話說出來,君無意頓時兩隻眼睛都紅了!
君莫邪的話冷靜、冷酷的接近冷血,但卻無疑是非常有道理……
“天香國之中,似這等所在,雖不能說比比皆是、随處可見,卻也絕不在少數!隻不過大多數都不像這裏這樣的明目張膽罷了。”君莫邪喟歎一聲,揚眉看天;遠遠的已有蹄聲如雷向着這邊而來。
“前邊的那些少男少女尚可自由行動,逃生有望,可眼前這些人,卻又如何是好?你有什麽主意嗎?!”身爲天玄高手的君無意當然也聽到了動靜。可是面前的這數十人身在壇中身軀畸形的孩子,卻是目前一大難題;帶是肯定帶不走的,但若是放任他們留在這裏,卻等于是重入虎口。
“好主意?那裏有什麽好主意!眼前這些人,舌頭沒了,耳朵也被刺聾了,手腳完全畸形,終生恢複無望……他們早已經被摧毀了人生所有希望,對他們來說,生存已經是一種酷刑,生不如死!”君莫邪歎息一聲。
“你的意思是……”君無意愕然震驚:“不行!這絕對不行!他們已經夠可憐,難道我們還要剝奪他們的僅餘的一點生命?”
君莫邪轉過頭:“若然如此,那我們就快走吧;官府已經來人了;再不走,就要正面對上了。既然你覺得不該結束他們痛苦的生存,那就留着他們繼續可憐下去吧。”
頓了頓,道:“你留着他們這樣活着,對他們來言,才是最大的痛苦!唉,罷了,且觀後效吧,時間來不及了。走吧。”
君無意深深長歎,終究還是下不了手,最後眼光複雜的看了一眼這些在壇中的人體,那一雙雙死灰般的眼睛,終于一狠心,跟在君莫邪身後,兩人急速的掠過後面牆頭,一陣左拐右繞,頓時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
兩人幾乎是剛剛離開,如雷蹄聲已經在黃花堂門口停下,接着人聲嘈雜,轟然的官兵闖了進來……
“莫邪,你的性子,未免有些過于殘忍嗜殺了!這一點,你可要仔細控制才好。今天的事,是殺的好,不過我卻發現你的心性有些過于冷酷。以後若是遇上事情,當要仔細考慮。”君無意邊行邊道。
“除惡即是揚善。三叔,我并不否認我是嗜殺,但我從來都不會殺好人的,一個也不曾傷害過!但對于該殺的人,我會滅他全家全族,除惡務盡、雞犬不留!”君莫邪面色始終平淡如水,冷冷地笑了笑,腳下絲毫不停。叔侄二人地形頗爲熟悉,身法亦是靈動之極,連過幾條街道,翻過幾個牆頭之後,到達一個較爲僻靜的所在,身後的如雷震一般的馬蹄聲已漸漸隐約不聞。
“你說的對,除惡務盡,再遇到這樣的地方,我們還是要插手的;世間存在這樣的地方,根本就是天理難容的!”君無意深深皺着眉頭:“莫邪,你剛才爲何隻殺人,卻并不抓住一個活口詢問幕後主使?若是找到幕後主持之人,并剪除之,才算功德圓滿!”
“三叔,你認爲這些外圍的蝦米能知道什麽?問他們,隻是白費功夫而已!就算能問出什麽蛛絲馬迹,也還得咱們費勁去追查,反而會暴露我們自己!”君莫邪有趣的看着他:“其實那幕後主使,出了這麽檔子事之後,他怎能坐得住?必然會加強戒備等着我們上門,也會四處搜捕,或者暗中打探我們的消息。從事後的反應來看不比被動追查更有把握得多麽?彼時,我們在暗,那幕後之人在明,無論我們要做何選擇,也會方便的多!”
另有一句,君莫邪實在沒好意思說,若是追查到幕後之人乃是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室中人,三叔您真的會下手嗎?就以這“黃花堂”而論,若背後的主持之人真是大皇子,你真的會剪除之嗎?!
“說的也是。”君無意劍眉一軒:“不過我的身體如今已經恢複了,便決計不允許世間還有這樣醜惡的所在;知道一個我就會摧毀一個!”
“三叔啊,侄兒隻能跟您說,您任重而道遠了。呵呵,等我們回去之後,三叔你立即安排可靠人手,将那些逃出來的人能救幾個算幾個吧。若是單憑他們自己,恐怕是逃不掉的。”
“那你爲何……還給他們銀兩?”君無意有些不解。
“隻是爲了他們能夠買點東西吃,或者腦筋靈活一些的走得遠一點而已。”君莫邪微微一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根本沒法幫到他們;能否逃生,就看他們各自的本事。所以,在他們這些人之中,走得越遠的,藏得越隐秘的,就越值得造就!而這些,就應該是三叔你的事情了。”
君莫邪正說着話,突然蓦然停下腳步,靜靜地出聲道:“跟了這麽久,閣下也該出來了吧?”
君無意頓時大驚,難道竟然有人跟蹤自己兩人?爲何自己沒有發覺?自己多日潛修,已經将本身修爲穩定在天玄初階,可說是名副其實的天玄高手了。那麽有本事跟蹤自己,且又不被自己覺察的,該是什麽實力的高手?而莫邪又是憑什麽發現了如此高手的?!
君莫邪說完了那句話之後,靜立不動,眼睛靜靜地看着地上。好像地上有什麽充滿吸引力的東西,看得目不轉睛。
良久,一個聲音傳出來:“哈哈,果然不俗!”深藍色的光芒一閃,一個瘦削的蒙面人出現在十幾丈外,精光閃閃的眸子看着君莫邪兩人:“能跟老夫說說,你小子是怎麽發現我的?”
君莫邪冷冷一笑:“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這世上本就沒有太稀罕的事!千萬别以爲自己就有什麽了不起!隻不知老丈你跟着我們兩人,又有何企圖?”
這人的蒙面巾,很明顯是剛剛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做的簡陋之極,顯見也是臨時起意的。
“老夫并沒有惡意;隻不過對兩位身懷正義的高人甚是欽慕,一時好奇,才起了追蹤之意。哈哈,說起來大家大抵都是同道中人……”
“既然沒有惡意,那老丈請便吧。我們另有要事,且也絕不希望有人跟着我們,更不希望有什麽神秘的跟蹤我們的同道中人!——縱然這個人是天玄高手也一樣!”君莫邪毫不客氣。
“後輩小子,你對我老人家如此的不客氣,可知後果!老夫若有心要留下你們兩人,難道還要多費什麽手腳嗎?”老頭兒似乎很生氣,瞪起了眼睛。一聽這話,君無意冷哼一聲,腰杆一挺,就要邁上前去。
“後輩小子?!你在說那個?!老頭子,我素來不願妄結因果,大抵隻是不想無緣無故的殺你罷了!留下我們,你大可以試試!且看誰會留在此地!”君莫邪眼中厲芒一閃,藍光晶瑩,身軀一陣前俯,雙手一張,騰地一聲,雙手之間出現了一片湛藍色的藍天大海之色!
“老頭,你既有膽量追蹤我二人,便當有赴黃泉一行的準備,我成全了你!”君莫邪眼中盡是睥睨縱橫之色,高高在上的看着這老頭:“黃泉邀客,當在此刻,上路吧!”
君莫邪的眼中,全是勝券在握,全是早已經掌控了這老者生死的自信!似乎這位已經是天玄中階的老者,在他眼中就像蝼蟻一般弱小,随手一撚就能撚死!
“天玄巅峰!”蒙面老者大吃一驚,連退三步,眼中神色變幻,目中神色從把握滿滿一下子變成了驚駭欲絕!
别的或者可以作假騙人,但這天玄颠峰固有的顔色卻是絕對騙不了人的!難道天玄颠峰高手真的可以駐顔有術、甚至返老還童!?這,這些可是撞正大闆了!一個天玄巅峰,另一個也是天玄,這場仗可怎麽打?
他媽的,這天香城裏啥時候天玄強者這麽泛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