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光是他們,唐子柔、邵千山一流也不敢動彈分毫,正如他所說的,華蓮教又能如何?
在他眼中不過聚集起來的蝼蟻罷了。
很多人心底突然躍出一個,曾經都不肖一顧的稱呼。
天神級強者!
“我靠,實在太吊了,我以爲起碼也得花上幾分鍾。”王昊上前給了林羽一個大大的熊抱,看起來異常興奮,就如這輝煌的戰績屬于他自己一般。
至于殺了幾百人,這在咒界算個屁。
“柳長青,回府再備一桌酒席,今個兒得不醉不歸。”
“嗯?啊知道了。”柳長青還處在恍惚當中。
幾人當中估計也就鐵虎和尚,對林羽的實力絲毫沒過懷疑,今夜好歹也出了幾分力,有大腿不抱,絕不是他的性格。
“老衲當日在城北見到林施主,便感施主頭頂金蓮,佛光普照,絕不是凡人一流,今次對那華蓮教警醒之言,更是殺伐中暗藏慈悲,令老衲醍醐灌頂,如此大智慧媲美真佛轉世、救苦救難,今後老衲就以施主馬首是瞻,不求鑄渡厄金身,隻望能瞻仰施主大智,阿彌陀佛。”
鐵虎和尚唱罷,單手合十躬身曲膝,簡直比跪拜佛主時更要虔誠三分,聽得王昊雞皮疙瘩起了半身,如此驚天動地、正氣淩然的馬屁,估計翻遍天騰城也就這秃驢一個。
倒是江玉臉上閃過詫異,這和尚看來還是個明白人。
林羽看了鐵虎與王大通一眼,道:“你們兩個也一并過來吧。”
“是。”鐵虎臉色一喜,屁颠颠跟了上去。
王昊看起來有些不爽,搖頭晃腦:“我們三兄弟喝酒,關這秃頭屁事。”
一行人穿過萬人集結的西街,原本被堵嚴的街道,硬生生擠出條空曠大道,小蠻跟在隊伍最後,眼神中,卻是對林羽有了畏懼之色。
她原本隻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在這咒界,從未有過認識什麽大人物的念頭,可現實總會在你認爲安穩時,來記當頭棒喝。
唐子柔默默看着他們離開,脖子上的血線已經消失,那句廢物卻始終在耳邊徘徊。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這幾月的努力又能代表什麽?
“聖女,我們接下來……”邵千山的話語聲中同樣充滿畏懼。
“回去。”
唐子柔重新恢複平靜,沒人能在他臉上讀出什麽情緒。
邵千山與秦漢對視一眼,歎息着跟上那白衣女子,明日天騰城注定不會安穩,華蓮教又該如何應對,僅僅因爲一人,大好局勢再次變得撲朔迷離。
一小時後,城主府。
今晚天騰城,或許很多人都睡不下一個安穩覺,王建宏也是其中之一。
寬敞的大廳内,這位老司令閉目細思,片刻後才對着身側的年輕人緩緩開口:“怎麽樣,你覺得那林葉如何?”
“強到無法匹敵,原本我隻認爲他很強,但是那劍,即便是我身處其中怕是也逃脫不了被斬殺的命運,而且他似乎還沒盡全力,如果城主能邀請到他站在城主府這邊,天騰城便成定局。”
“難啊。”
王建宏揉揉鼻根,最近的事實在太多,不光要應付華蓮教的比武,控血族之事又迫在眉睫,現在加上個林葉,簡直就攪成大團漿糊,自己的軍師大人似乎還有脫離組織的準備,否則多個智慧高超的人來商讨商讨,也是好的。
“那林葉離開前就已經将意思透露的很明白,他不希望人類内鬥,又怎麽會加入其中一方勢力。”
昊海這時候開口道:“若是真能不聞不問,目前的形式倒還對我們有利,今日華蓮教當街被打這一巴掌,已是軍心不穩,明日再散布些消息擴大影響,城主府完全能掰回一程。”
就在三人探讨之際,廳外又進來一人,是城主府的管事何倫。
“城主,偵查小隊三組李鴻有要事彙報,已經在府外等候。”
王建宏臉上閃過不喜,他已經吩咐過何倫,自己三人有事商談,讓無關人士勿來打擾,剛想叫何倫讓那李鴻明日再報,卻突然想到,偵查小隊三組不是被派去探查控血族消息,怎的就連夜返回了?
于是忍住心中不快道:“讓他進來。”
片刻後,一道風塵仆仆,發髻沾滿飛灰的身影跑進大廳,看模樣是經過了長途跋涉。
李鴻喘着輕氣,也顧不上什麽禮數,急道:“城主,晨間控血族部隊突然加快行軍速度,直奔天騰城而來,按照當下的速度計算,明日正午便能兵臨城下!”
“你說什麽?!”
“控血族明日正午便能兵臨城下!”
王建宏“嗖”得站起,原本爲城内的事已經筋疲力竭,聽得李鴻再次複述,簡直頭疼欲裂。
“何倫,去通知華蓮教,議事!”
林羽睜開雙眼時,日頭已上三竿,昨晚和王昊喝得太瘋,即使連他也有了幾分醉意,躺到床上便一覺到了天亮。
“呵呵,那孩子恐怕對我已經有些懼意。”
他看着空蕩蕩的身側,昨晚該是屬于小蠻的位置,自嘲一笑,也沒多少沮喪,相逢便是緣分,既然斷了也沒必要強求,也許對個普通女子來說,這種結局更好。
昨夜那麽一鬧,這天騰比武怕也沒了什麽意義,控血族又即将到來,林羽是準備今日離開的。
憑借江玉的腦子與王昊的蠻力,想在天騰城悄悄發展天軌也并非難事,況且鐵虎與王大通夜裏也答應加入其中,天軌算是正式進入發展階段。
披了身外套推開房門,葛誠正候在門外不遠處,林羽卻是發現外頭的氣氛有些詭異,耳邊隐約傳來嘈雜的求饒哭訴。
王蠻子身邊忽然出現個實力突破天際的兄弟,這事或許在城中還未傳開,景和門内卻是人人皆知,葛誠見傳聞中單槍匹馬挑戰整個華蓮教的主角出來,帶着滿臉敬畏趕緊上來躬身。
“林先生,小蠻姑娘清晨就離開東廂,小的已經派門人将她安全送回碧水居。”
林羽皺眉道:“外頭怎麽如此嘈雜?”
“控血族昨日開始直奔天騰,預計正午便能到達,經城主府與華蓮教商議,決定犧牲三十五萬普通人,得以保全天騰城,現在城中護衛正四處抓捕普通人類,因此外邊比較雜亂。”
控血族感應到了我在城中?
林羽暗想着道:“那控血族過來,又與抓捕普通人何幹?”
“先生不知,據說控血族内死了個不得了的人物,乃是人類所爲,他們一路追擊,爲了逼迫兇手現身,途徑的所有城市都被屠戮三分之一人口,留下剩餘的人四面傳遞消息,各城爲保留有生力量,便抓捕些凡人與低階攜咒者供其殺戮,從三萬裏外的青龍城開始,恐怕有近千萬同胞已經死于他們手下。”
千萬人!
林羽聽到這數量後,胸口瞬間燃起陣陣燥熱,臉色紅白相間。
千萬這是個什麽概念?按照天騰市前往咒界的人口計算,需要屠殺二十倍!屍體可以堆積如山,鮮血可以鑄成長河,僅僅因爲一個伯格特,因爲他林羽,千萬人死于非命!
“林先生?先生?你怎麽了?”
林羽也不知是怎樣渾渾噩噩的出了景和門,腦海中一直被千萬兩字占據。
街道兩側布滿來回匆忙的護衛,他們手中押解着白發蒼蒼的老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性,甚至還有幾歲大的孩童。
哭喊打罵、乞求讨饒充斥整條街道,以及整個天騰城。
他身側,一位中年男子拉住護衛的褲腳跪地哀求:“護衛大人,我母親已經八十三歲,您就行行好放她一條生路吧,小人給您磕頭了。”
他邊說着,腦袋直往青石地面上重重一撞,頓時鮮血從額頭滾落,擡起腦袋後又是狠狠一磕,淤青滿面。
那護衛卻不吃這套,一腳便将他踹開:“媽-的,人人都有親戚,老子該送哪個去給人殺,滾邊上去。”
護衛拖着那嘴唇發紫的老婦正欲離開,中年男子卻再次爬上前扯起褲腳。
“護衛大人,求求你,放了她吧。”
“一個鍛體七階,簡直找死!正好填坑的也不夠,算上你一個!”
護衛徹底惱怒,連帶中年男子特一并拖向城外。
這幕随處都在天騰城上演,人類已經進入某種病态,愈是境界高深的,對身邊發生的一切愈是冷眼旁觀,即使親人父母被拎出家門,眼底也僅僅閃過半絲不忍,卻沒幾個能出手制止,因爲他們知道三十五萬的坑洞,總要人來填補。
反倒那些實力平平者,絕大多數都會奮起反抗,甚至爲了親友對護衛大打出手,可惜能力不夠,不是被當場斬殺就是加入“犧牲”行列。
林羽精神恍惚的往城東行去,他已經望到城牆上集結的,密密麻麻的身影,他們是天騰城的掌控者,是造成如此境地的元兇。
一路上,各種各樣的處理方式,從他腦海閃過,是逼迫王建宏撤銷這場該死的抓捕,或者直接殺了這個冷血無情的城主,諸如此類、林林總總。
林羽攤開的手掌緊握,捏的十指發白再無力垂落。
但是。
他有什麽資格怪罪别人的冷血無情,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啊,這不是幾百幾千人,他可以爲了令唐子柔警醒,制造昨夜那場屠殺,可以爲了人類的卑鄙,一劍斬殺五千。
可這是一千萬啊!屍體可以平鋪到見不着邊際,他希望人類能夠崛起,卻陷千萬人到死地,這是何等玩笑。
四周景象凄涼,有哀求,也有死人。
但林羽隻是行過,未有一次出手阻止的意思,他視線中的十人或者百人,已完全解決不了問題。
林羽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跨越綿長的街道,上了城牆,最後來到王昊與江玉身邊。
城下,是大片被護衛看管的老弱婦孺,而城牆上,同樣是大片冷眼旁觀的所謂強者。
江玉面對無能爲力的場面,歎氣道:“羽哥,我之前提過離開天騰城,就是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人心,何時變得如此冷漠,可以看着父母妻兒被異族殺戮。”
王昊唾了一口,也不怕被附近的人聽見,大聲道:“都是些孬種,天騰市當初打破壁障時,保留下來的人口已經算是巨量,這裏起碼有半數人的親眷在下面等死,竟然還放不出個屁來,要是老子的父母還活着,第一個沖下去與異族拼命。”
很不幸,他沖入家門那刻,見到的是兩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附近的人影聽到王昊大聲嚷嚷,少數垂下腦袋不敢再看城下,更多的則是暗道說得輕松,擺明送死的事誰會願意去幹。
林羽沉默不語,靜悄悄望着黑壓壓的人群,其中有不少白發稀疏的老者看上牆頭,眼中是對親人的留戀,卻不帶絲毫仇恨,在咒界,難道隻有朝不保夕的弱者,才能保持心底最後那份純淨的感情
視線盡頭,煙塵翻滾。
一批鼠頭人身的怪物首先出現百裏之外。
“北邊的那群齧食族?他們怎麽會過來。”王建宏皺起眉頭,喃喃自語。
接着,身騎三丈巨獸的布萊茵,帶着大批控血族人緊随其後。
他們似乎在戲耍前頭那些弱小異族,趕得齧食族拼命狂奔,隊伍最後時不時就有幾十個鼠頭怪物渾身爆出血霧,重重摔在地表不再起來。
“哈哈,跑得慢吞吞,我族給你們如此好的報仇機會,還敢怠慢可是會死的呦。”幾個年輕控血族人興奮叫喊,手掌随意翻轉間又殺了幾個齧食族。
“幾個孩子玩的真瘋。”歌妮跟在布萊茵身側道:“族長,那小子還在不在城中?”
身騎巨獸的偉岸身影,眼底閃過殺氣:“卑賤的種族,又是玩的這套,這些連精血都散發臭味的垃圾,就給齧食族飽餐一頓吧,這次,我要讓整座城都爲伯格特陪葬。”
“那小子,也跑不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