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數過食靈族還剩多少法師，自己的族人又有多少犧牲，但心中一直有道聲音告訴他。
古蠻族能勝！他們即将在行者的帶領下，徹底擊垮壓迫他們千年的種族！
可惜，刺破空氣的尖嘯比行者的命令來得更早。
凱德瑞循着尖嘯擡起腦袋，舉起的巨劍再也沒有放下。
“啪”
他聽見喉嚨與實木的摩擦聲音，一丈長的細線穿透脖子，釘入地面三尺。
強烈的沖擊令他不禁退後數步，左手捂住鮮血四溢的空洞，不可思議的盯着天空下落的百道、千道，望不到邊際的萬道細線。
“啪啪啪”
無處可避的利箭，穿透凱德瑞的胸膛、四肢，巨大身軀再也承受不住壓力轟然倒地。
繼續墜落的标槍像是戳着破麻布，穿過血肉骨骼将他死死釘在地面。
“爲什麽我還要多殺幾隻食靈猴子。”
凱德瑞嘴裏吐着血沫，想掙紮着站起，釘入地面的标槍卻撕扯骨肉讓他動不了分毫，他的視線開始逐漸模糊，在熱血涼透之前，他看到了族人同樣不甘的目光。
以及一朵用血肉盛開花骨。
食靈族的殘肢斷臂，濺射出幾丈距離的鮮紅液體，編織成一片近乎遮擋視線的濃稠霧氣。
這才是真正的地獄，不論是古蠻戰士還是城内的法師，都淹沒在這朵血肉盛開的血腥花骨下。
“不！！”
撕心裂肺的吼聲。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林羽看着三千族人被血霧淹沒，失魂落魄，腦中一片空白。
“爲什麽是人類爲什麽是人類！”
“噗。”胸口一道逆氣上湧，鮮紅血箭從他口中射出，好似全身力氣被瞬間抽空，巨大身軀靠着城牆緩緩抵到地面。
他雙手抱着腦袋，想将之前看到的畫面抽離，隻希望一切隻是個噩夢。
溫熱液體在他臉頰上肆虐。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蠻城在人類到來前就被攻破，五千戰士以他們最熱衷的方式戰死；或者兩族聯盟打敗食靈軍團，在西亞酒吧一起歡慶；甚至也許有奇迹，憑着古蠻族的英勇，直接殺光了八萬法師。
唯有眼前這一幕，仿佛有千萬把利刃攪碎他的心肺。
爲什麽是人類！
那些族人将一切都毫無保留的交給他、信任他，甚至是信仰，而背叛他的，竟然是他的族人！
丹田中，金色咒力開始翻滾，好像有什麽東西會随時沖破束縛而出。
林羽的瞳孔猶如跳動的心髒來回收縮。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時，他低垂的腦袋，收縮的瞳孔漸漸化作兩團漆黑的燃燒火焰，将眼白都覆蓋起來。
這不是普通的靈解！一股狂暴戾氣在他腦海彙聚。
呂匪悄悄靠近埋頭在牆角的巨人，在王濤做下滅殺蠻族的決定時，就已經讓他找機會殺了林羽，所以他投擲的标槍是兩把！
幸運的是一把标槍命中了不知哪個族将，兩個開靈階的異族，其中一個還是開靈高階的強悍異族，讓呂匪的境界直接跳躍到了開靈六階，他感應到了林羽的境界，比現在的他低了一階。
而匪類都是很記仇的！
“去死吧！”
镔鐵長棍從巨人頭頂砸落，連續跳了幾階，呂匪感覺他現在就是戰神。
林羽在這刻擡起腦袋，雙瞳是熊熊燃燒的漆黑火焰。
無盡的煞氣瞬間淹沒呂匪，隻是一個眼神，看得見慣生死的呂匪心頭直跳，下意識收了半分力氣。
林羽抽出長劍，根本沒有理會镔鐵長棍，朝着前方一揮，金色劍氣脫離長劍急速飛去。
“媽的想同歸于盡。”
用雷電咒力使出聚氣斬壓迫驚人，呂匪這一棍雖然能把林羽的天靈砸成粉末，但躲不開劍氣他自己也得被攔腰削斷。
幸好之前留了半分力，呂匪當然不想和走投無路的巨人同歸于盡，強收長棍橫到胸前。
嗯？
金色劍氣與長棍相撞，呂匪臉色數變，一股強橫的沖擊瞬間将他擊退數丈，雙手麻癢難忍。
“爲什麽！”林羽嘶啞着吼道。
“林先生，他們不過是異族罷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王葉笑着走到呂匪身邊道，和王濤不同，這位師長的堂弟之前就不同意殺了林羽，呂匪到了開靈六階他是知道的，不過即使是六階，在之前的交鋒中好像也沒占到什麽便宜。
這更激起了王葉的“愛才之心”，在他看來，林羽和他們才是同類，先前瞞着林羽行動隻不過不想出了意外，事已至此，想來他也不會爲了一群異族找人類拼命。
不過是異族？
持着筆墨的書生有時候看待問題，并不比沖殺在戰場的王濤看得準确。
王葉信心十足，卻不知道林羽的氣海，金色咒力翻滾下悄悄溢出一絲黑線。
右手閃着五彩色澤的雷神咒，開始緩緩向小臂蔓延，就連左掌的指間也出現遊絲般的閃電印記。
“爲什麽是你們！”
金色劍氣朝前激射，這道劍氣比起之前更加耀眼，範圍更加廣闊。
王葉瞳孔輕微一縮，悄悄退到呂匪身後。
“講那麽多廢話幹什麽，現在我們的開靈境也不少，一起殺了他！”
劍氣在镔鐵長棍上炸裂，散成無數金色光斑，呂匪擋住這劍後噴出口血沫，臉色瞬間蒼白：“媽的，這小子是什麽怪物，這一劍比之前還要厲害，下一劍我不一定擋得住。”
“阿葉，放棄吧，有了城池不愁沒強者投奔，我可不希望出什麽幺蛾子。”
食靈族已經沖進東門，王濤确定下邊的戰場沒有問題後，走向這邊道。
林羽身後不遠處還有個看不出境界的古普安特，雖然年邁的古蠻族人此時神色落寞的關注着戰場，但保不齊會洩憤到他們頭上，到時候兩人聯手，即使人類多了幾百個開靈境也不好相與。
古蠻族可是有兩個生咒境的！
王葉還想做最後的努力：“林先生，爲了死去的異族丢了性命，怎麽說都不算件合适的買賣，我們已經有幾百個開靈境，你沒有絲毫機會。加入我們，你還可以繼續生活在這座城市，而且除了我和堂哥，我可以許諾你坐下第三把交椅”
“王葉你什麽意思！”
呂匪暴怒道，第三？那是他的位置。
王葉臉上閃過一道殺機，示意呂匪安靜，以前他迫于呂匪的實力沒有輕舉妄動，鑄髓境與開靈境的天塹難以跨越，現在幾百人同爲開靈，就沒了後顧之憂。
“哈哈哈，異族。”
林羽的咒印已經到了小臂三分之一處，他現在就隻有一個想法！
“對于我來說，你們才是異族！既然蠻族不存，你們五萬人！就給他們陪葬！”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
呂匪扭曲着臉門，話說了半句被生生咽回肚裏。
“這是什麽？！”
此刻，不光是呂匪，王濤兩兄弟和五萬人爲眼前出現的東西驚駭。
振聾發聩的轟鳴，一道刺破天際的金色狂雷，即使在日光耀眼的正午也能清晰可辨，狂雷跳動閃爍化作霓天練匹，能夠吞噬心神的澎湃劍氣從長劍中爆裂。
城牆瞬間成了齑粉，空氣中遊離的雷元素，即使隔着幾十米也讓呂匪麻痹得不能動彈。
古普安特落寞的神色再次出現詫異，卡希雷望着城牆頂部閃動的電光目瞪口呆。
林羽蔓延到手背的咒印表面，隐隐開始覆蓋黑色霧氣，毫無生氣的冷冽審判從他口中吐出。
“雷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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