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昂的回答卻令他失望:“神術在蠻城的藏書閣内,大人隻要向蠻王提出翻閱,随時都能出入其中。”
神術的确誘人,但當林羽問明白需要在蠻城内學習後,便放棄了這種想法。
??他今晚就打算離開隊伍,去尋找其他人類的蹤迹,或許對這些耿直的族人有些殘忍,但這種殘忍隻會随着時間日益加深,既然沒法如降臨般毫無聲息的離去,将傷害将到最低是林羽唯一能爲他們做的。
?兩族的争鬥不是他一個開靈境的人類所能左右,到了蠻城再想跑路,就不會那麽容易了。
??“大人,這些火神果已經成熟,您先填下肚子。”
十幾分鍾後,就有了一個古蠻戰士回來,他的手攬着幾顆巴掌大,紫紅色的圓形水果,放在林羽面前恭敬道。
林羽随手拾起其中一顆塞入嘴中,随即汁液溢出唇角,淡淡的清香在口中流轉。
這水果的味道倒是不錯。
要說到戰星的食物,林羽能給出滿分的評價,興許是太餓的關系,那些族人帶回來的獵物,在火架上翻滾,金黃,充滿油脂的表皮,香味四溢。
古蠻戰士在各種各樣的烤物上,撒了些随身攜帶的調料,他的肚腩就開始鳴叫。
“大人難道不知道古蠻族除了戰争便對食物情有獨鍾?”
托昂見林羽這幅模樣自得道:“不是我們自誇,對野味的烹饪還沒有哪個種族能超越。”
事實也證明了托昂的說法,當林羽接過族人送來的鹿腿,,即便是吃過現代山珍海味的他,也瞬間被外焦裏嫩的烤物征服,差些連舌頭都咽下。
古蠻族獵殺來的野鹿體型還特别巨大,每條鹿腿都有小臂長度,林羽吃了三條還感覺回味無窮,可惜肚腩實在裝不下什麽貨色。
飯後,他随手撿了根枯枝剔起牙線:“托昂,聽說戰星的各族都是通過降臨到達,爲什麽古蠻族在戰星的族人隻剩三萬,原本的星球卻沒有繼續派遣族人過來?”
林羽在秘境是了解過古蠻族的曆史,才不禁有所提問。
“古籍上是這麽說的。”托昂接着道:“我也是在族内的藏書閣看到過,千年以前戰星的所有種族都是通過界樹降臨,但是某一天界樹好像突然失去了這種能力,傳送通道被切斷,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到達這顆星球。”
“我覺得吧,大家把界樹傳得這麽厲害,都是騙人的伎倆,雖然那顆樹看起來長得穿了天,連接着千萬顆星球也太扯淡了些。”
林羽沒在這問題上深究,笑着問道:“你們和食靈族到底有什麽仇恨,超越千年的戰争可不多見。”
說到這裏托昂黯然道:“從我出生那刻起戰争就沒停止過,雖然古蠻族好戰但也不會輕易惹事,千年來兩族也有過休戰協議,但是沒能平靜多久總會生出事端。”
“就這樣戰戰停停,最後一次,父親在我六歲的時候,死在他們的手裏,在那之後兩族也看明白了休戰根本行不通,殺戮積累太多總需要對方的鮮血才能洗滌,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林羽并不想揭開托昂的傷疤,心中歎了口氣對着還在進食的族人道:“今晚在此地紮營一夜,明早出發!”
山中夜風微涼,林羽身邊,四周的各種昆蟲的鳴叫和起伏不斷的鼾聲混雜其中。
這些戰士精疲力竭,在他下令後便有大半沉沉睡去,直到半夜還未有絲毫醒意,他們所有人的嘴角都有淺淺笑意,或許在夢境中是行者大人帶領他們掃蕩食靈猴子的場景。
格外甘甜,充滿希望。
但是夢境中的主角,睜着雙眼面朝星空,随時準備抛棄這群将他視爲信仰的族人。
“沒想到我也也會對異族産生特殊的感情。”
林羽喃喃自語,心想着明天離開也不急,理智卻時刻提醒着自己什麽才是正确的選擇。
蹑手蹑腳起身,林羽盡量減少腳下的聲響,跨過一道道酣睡中的身影。
他被所有族人圍在中央。
這絕不是什麽監視,這些憨厚的族人隻是通過潛意識将他保護,如果食靈突然出現,最先滅殺的自然是外圍的人群。
經過層層疊疊的戰士,林羽如站在鋼絲繩索,下邊是深不見底的黑淵般小心翼翼,他隻想靜悄悄的離開。
或許隻需要小小的欺騙,這些信仰他的族人,便會以絕對信賴的神色目送他脫離隊伍,可林羽無法面對這種情況。
他會心軟,會放不下,雄性的感情總是那麽奇妙,僅僅半天的相處就能改變初衷。
“啪”
當越過最外圍的族人,他伸出右掌緊緊握住林羽的腳裸。
在這刻,林羽的内心比面對薩麥爾時更爲緊張,如果這族人醒來問他的去向,林羽已經做好準備與他說明自己隻是膀胱擁堵,想去附近釋放些存貨。
結果出人意料。
那位族人輕輕推開林羽的腳裸,嘴中充斥起夢語。
“行者大人快走,我們來抵擋追上來的食靈猴子!”
五味陳雜!
林羽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的心情,呆呆的注視着四百多個沉睡的族人,他們原本看起來猙獰的面孔,安詳沉穩。
白天被食法師血液,所染綠的臉頰依舊沒有清洗,也許在他們心底這些綠色的污濁是戰士應有的徽章,是古蠻輝煌的見證。
抱歉!我的确不是你們的行者大人!
林羽忍者眼角的濕潤悄然轉身,可惜他隻是個人類。
堅定的步伐朝着山脈盡頭行去,他不會回頭在看一眼抛棄的異族,不會再讓自己心生猶豫,他怕自己會留戀被這些族人包圍的那個位置。
他不該成爲他們的信仰!
他們醒來後會不會尋找自己?會不會自責沒有保護好行者大人?他們唯一的希望會不會随着自己離開破滅?
可惜這些疑問,林羽每踏出一步都會充斥着腦海,無異于折磨。
“大人也睡不着麽?”托昂疑惑的聲音從山脈的角落傳來。
“呼”
林羽生生吐出口氣,不知該責怪他打亂了自己的逃跑計劃,還是該感謝他将自己從疑問中拉拽出來。
“怎麽你不累?”林羽并沒有正面回答托昂的問題。
“我有些害怕。”
害怕?林羽并不理解能連性命都看得風淡雲輕的古蠻族人,能畏懼些什麽。
“在遇到大人前,我無所畏懼。”
托昂走近林羽身邊,用手掌擦拭附近兩塊大小正好的岩石:“大人請坐。”
既然被發現了,林羽也沒想着今晚能夠順利離開,沒有拒絕托昂的好意,一屁股坐到左側的岩石上:“爲什麽現在害怕了?”
“在我六歲的時候,父親就死在與食靈族的鬥争中。”
托昂坐到林羽身邊開始回憶道:“說實話,我那時并不怨恨神主,因爲他賜給我六年的美好時光,在我們那片區域,我是最幸運的一個,能有着父親的陪伴度過六年,絕大部分族人,他們甚至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第一次遭遇食靈族的偷襲,那年我十五歲,從小玩到大的夥伴都在同個軍團曆練,他們在我面前被食靈猴子炸開胸膛,凍成冰棍,殘缺的屍體挂在敵陣耀武揚威。”
托昂說到這裏,滾燙的淚水已經布滿臉頰:“幸好那次的食靈法師不多,我殺得筋疲力盡、咒力枯竭,殺得天昏地暗,甚至恨不得殺回食靈族的都城,終于将他們斬盡,但是我的所有夥伴,所有兄弟都在那場戰役死去。”
林羽想到自己的十五歲,隻是沉默的聽着托昂繼續述說。
“後來我才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經曆,所有的古蠻族人背負着同樣的血仇,可惜那些食靈猴子并不滿足!”
托昂開始激動道:“我們已經有十年沒有獲得過勝利,我已經二十五歲!從那場戰役後就沒獲得過勝利!所以我怕,怕這場勝利隻是個夢境,夢醒後才知道是虛妄一場,怕夢醒後行者大人就會從身邊消失!怕行者大人會抛棄我們離開!”
林羽聽到此處,眼神複雜,他已經不想欺騙将所有賭注都壓在自己身上的托昂,他背負不起整個種族的希望:“托昂,其實我并不是你們認爲的雷神行者,雖然有些殘酷,但我不想繼續欺騙你們。”
“不!”托昂此刻完全不像個愚昧,隻知道悶頭拼殺的古蠻戰士,吼着道:“我們需要的是希望!隻要我們相信,你就是我們的行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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