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供三人并肩通行的羊腸小道,兩側用鮮紅的未知液體标線隔離,紅線後擁堵着各個年齡段的小孩、婦女與老人,數不清的人頭攢動。
比起災前天騰市那令人卻步的房價,他們腳下的土地顯得更爲珍貴,年輕些的女子還有空間躺下伸展四肢,紮堆的老弱隻能被擠壓到紅線附近,守着身下的立錐之地,挨肩并足。
從高處俯視,外圍的卡點後都有這麽一條小道貫穿縱橫,像是無數個田字層層疊疊,看似四方四正,實則擁擠不堪。
軍隊需要紀律,擴大紮地範圍意味着需要投入更多人力維護治安,然而比起外圍這些連釋咒者都放棄的老弱婦孺,部隊的高層們更在意手上握有多少兵力可供調動。
“他們好可憐。”
林羽幾人剛行了五十步,隊尾中身材略胖的女子,看着紮堆在紅線附近,被擠得近乎喘不上氣的老人發出感歎。
略胖女子名叫陳芳,正是那天在别墅内幸存下來的兩人之一,抛卻膽小的性格爲人倒是不錯。
林羽搖頭,心中微微歎息,事實上他才踏入這片區域時,便被其中的情況震撼了把。
短短幾十米距離無處不充斥惡臭,無數雙渾濁眸子不帶一絲生氣,佝偻的身軀,爲了守住身下方寸,連方便都在原地進行。
他們坐在拉出的髒污上休息、吃飯、甚至是睡覺,褴褛的破舊衣裳沾滿黃白相間的硬塊。
他們不敢踏出紅線半步,否則等回來便會失去這唯一的生存空間,若是站在紅線外阻擋住那些軍人來去的通道,他們還會失去每天半碗的稀粥。
沒了那半碗稀粥,意味着他們連生命都将失去。
但或許更多的人希望這些礙事的老頭老太能少受幾日這種苦楚,早些去西方極樂,也好令自己的手腳得到解放。
同情?可憐?這兩詞在自私的人性面前有多蒼白。
“如果你也生活在這片土地,就不會發出如此感慨。”江玉臉上已經沒了笑意:“你也該慶幸自己沒被上帝抛棄,即便是實力低下,比起他們至少多出幾分呼吸的空間。”
“喂喂,你們幾個新來的?”
沉浸的哀傷氛圍,被前方狂躁的“招呼”聲打斷。
林羽循聲看去,一個相貌平平,落入人堆就會不見蹤影的青年,蹲在幾十米開外的道路中央,神情倨傲。
青年見幾人注意到自己,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大搖大擺朝前走來。
“老子姓張名奇,你們可以叫我奇哥,這片區域華蓮教的接引工作都有我來負責,報上你們的境界,看看符不符合聖教要求。”
青年走到面前,張狂道。
華蓮教?是什麽東西?
林羽直徑跨過青年身邊,繼續沿着小道走去。
“借過借過,你擋住玉哥的華麗身姿了,這令附近瞻仰的大媽們非常不滿。”
江玉與張奇擦肩而過。
第三張出現的面孔倒令他楞了片刻,因爲道路狹窄,先前鄒晗的容貌被林羽兩人擋住,張奇卻是沒看見,現在路過身側,一陣淡淡清香在污濁的空氣中尤爲明顯。
極品!還是幹淨的極品,除了聖女,末世後張奇已經好久沒有接觸到如此美貌的女子,腎上腺素迅速沸騰,一個聲音在腦海中提醒張奇,這女人要定了!
隻是這幾隻雛鳥貌似根本沒有聽過華蓮教,對于自己的提問視而不見,這令張奇很生氣。
在看到林羽和江玉身後的武器後,張奇眼咕噜一轉:“你們幾個給我站住!不知道除了士兵,軍營裏是不能攜帶武器的麽?”
張奇當然是在胡謅,攜咒者的兵器大部分都放在精神空間,使用起來比挂在身上的任何角落都要方便,部隊又這麽會幹這種脫褲子放屁的蠢事。
林羽依舊不緊不慢的走着,他們又不是傻子,這種明顯找茬的行爲自然不會去理會。
幾人不理會張奇,他幹脆小跑到林羽前頭張開雙臂攔住去路道:“你特麽是聾子?敢跟華蓮教當衆叫闆,活得不耐煩了?”
看到張奇和幾個少年要起沖突,兩邊的老頭老太趕緊拼命往裏擠出一塊空間,看模樣似乎很怕這個長相平平的青年。
林羽停下腳步,腦中思考着要如何對待眼前礙事的青年。
一拳撂倒?
聽語氣,他口中的華蓮教似乎在營地實力不弱,要是引起不必要的沖突解釋起來或許會有些麻煩。
“那啥教的很牛逼嗎?現在部隊也興邪教?”江玉倒是好奇問道。
“呸呸呸,什麽邪教,是救世的聖教,教中目前有二十萬聖仆,天騰軍區司令見了聖女都得賣上三分薄面,你說牛不牛?”
張奇見幾人終于肯停下來聽他說話,趕緊把華蓮教的光輝曆史背了一遍。
二十萬聖仆,那不是占了整個營地的一半?
林羽覺得自己或許有必要先見見青年口中的聖女:“如果我們入了教,可以立刻見到聖女麽?”
見林羽這般發問,張奇便覺得他服了軟:“當然了,但是不能攜帶兵器,你們倆先把武器放到地上,至于後邊的幾位也得收身。”
聖女哪是說見就見的,張奇現在相當佩服自己的智商,随便編個理由就将這幫雛鳥耍得團團轉,緩步走向鄒晗,看着她胸前那對堅挺,張奇心潮澎湃。
快了快了!
記憶中的柔軟近在咫尺,青年一臉****的将右掌覆了上去。
“啪”
鹹豬手在空中被柔滑細嫩的素掌擒住。
“你們到底想不想見聖啊!疼死我了快放手。”
張奇還想威脅一番素手主人,手腕突然傳出一陣劇痛,骨頭好似要被捏碎般吱吱作響。
“姑奶奶,我錯了,趕緊放手啊。”
冷汗布滿額頭,張奇的求饒并未被理會,緊箍般的鐵閘繼續収束,随着清脆的骨裂聲,他的手腕竟然被鄒晗生生捏碎。
接着便是殺豬式的慘叫。
“你們在幹嘛!營地裏禁止打架!”
這時候,大鐵牛和猴子才姗姗來遲,不過當他們看到張奇下垂的手掌,瞳孔爲之一縮。
在華蓮教中,接引這工作不但可以結交部隊遺漏的強者,還能順道謀取些私利,可以說相當吃香,張奇可以接受這份工作不僅因爲他有個鍛體九階的大哥,而且他本身也有鍛體五階的不弱實力。
但鍛體五階的實力竟然被人生生捏斷了手骨,除卻防備不足的因素,那穿着黃襯衣的女子,實力也絕對不俗。
看走眼了,這幫人或許真是好手。
因爲兩個士兵的到來,鄒晗放開了張奇的手腕,她對自己的身體似乎有着特殊潔癖,正如當初陳三石想侵犯于她,但這個女人甯可以死相逼也不屈服。
猴子給張奇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離開,在卡點遺漏數個高階攜咒者,已經屬于他們的失職,現在隻有交給華蓮教來偷偷解決,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張奇怨毒的看了林羽幾人一眼,便抱着手臂跑離,他要去找堂哥來爲自己報斷背之仇,特别是那個黃衣女人,張奇想到自己搜藏的軟鞭,晚上勢必得抽得她跪在自己胯下求饒。
鄒晗要是知道他的想法,鐵定會大罵男人怎麽都一個尿性。
“哎呀,這完全是個誤會。”
這時候,江玉出來打起秋千道:“你們看看這天氣,這環境,時間久了難免會引來些蚊蟲鼠蟻,其實那哥們也是好心,看到有蒼蠅停在我鄒姐的胸口便提醒一番,剛不巧那哥們長着雙鬥雞眼,硬把一隻看成了兩隻。”
“壞就壞在我們的眼神還算犀利,透過迷霧直接看穿本質,這下好了,經過一番唇槍舌劍、你兩我往,一百八十回合的嘴炮大戰後,那哥們一嘴不敵五嘴,氣氛下就想抓到那兩隻蒼蠅以證清白。”
聽着江玉的胡七八驺,林羽偷偷往後撤了步,以撇清與他的關系,大鐵頭倒是被扯得目瞪口呆。
江玉對入戲的漢子表示相當滿意,朝着他繼續道:“你們說女孩子那裏能亂碰?鄒姐當然得阻止,剛不巧那哥們還有骨質酥松的毛病,而且病入膏肓,也就那麽輕輕磕了一下,哪想到手腕直接斷了,你說是不是個誤會?”
“是不是誤會?”
大鐵頭迷惑的問猴子:“張奇那小子有鬥雞眼?我平時怎麽沒看出來。”
“媽的,你怎麽不叫豬頭!”猴子一個指梆巧在他頭上:“你被他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