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睜開眼睛，甩了甩發沉的腦袋，身下微帶涼意的沙礫地面逐漸清晰。
“嗚，轉得頭暈。”
“這是什麽地方？”
王昊幾人一一轉醒，江玉清醒後，先是擡手撇了眼腕表。
指針在十二處緩慢移動，他們已經在這昏迷了四五個小時。
王昊到現在還不太明白狀況：“羽子，剛剛是怎麽回事，黑呼呼一片搞得我打了好幾個滾，這是什麽地方？”
“你不是一直想進秘境？”
林羽起身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
秘境？王昊一時轉不過彎，過了許久才露出恍然之色，趕緊屁颠屁颠的跟到林羽身後。
和想像中激烈的戰鬥完全不同，幾人進來後就昏迷在一個巨大的環形封閉空間，空間大約十米高度，長寬超過百丈，地面全部由幹燥的沙礫鋪成，四周的牆壁亦是杏黃之色，林羽走到牆邊輕撫，細小的沙粒便不斷從指縫掉落，唰唰作響。
除了滿目的杏黃，整個空間看起來空蕩異常，除了中央一塊四方邊角的土台，就沒半點點綴之物，奇怪的是原本這種封閉空間隔絕了光線射入，該是黑暗一片，林羽等人卻将事物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光源。
“好像是年代太久原本的建築已經風化。”江玉搓起一指細沙靠近鼻尖：“具體時間難以判斷，可以肯定超過千年。”
王昊看着江玉這認真範，一拍他的後背道：“行了，就幾個大老爺們裝啥子，涉世未深的妹子說不準還真能給你忽悠，你這學渣之友幾斤幾兩我們還不清楚？”
江玉也沒搭理這負智商生物，他父親從事過考古行業，耳濡目染下江玉對基礎知識也略懂一些。
王昊摸着下巴又道：“依我看，中間那土台肯定有問題，我們先去看看？”
廢話！
林羽翻了翻白眼，真不曉得這兄弟如果獨自行動，能不能活過三分鍾，整個空間顯眼的地方就隻有中央土台，誰不知道有問題？隻不過現在情況不明，貿然觸動未知的事物決計不是明智選擇。
“你們過來這邊看看，牆上好像有東西，這是個腦袋？”楚鋒站在稍遠處指着左邊的牆面道。
幾人又退到楚鋒身邊往左側細看，風化的牆面似乎真有個碩大的腦袋隐約可見，可惜因爲年代久遠的關系并不清晰。
江玉這時候突然擡手對對準牆面，幾人耳鬓頓時感覺到陣陣涼意，接着，他的手掌吞吐出一股不算強烈的風力，将牆面表層的風化區域吹散大半。
“咳咳。”
幾人毫無防備，頓時被四處飛揚的沙塵嗆得厲害，連始作俑者的江玉也沒顧及這番結果，沙塵過後全身一片土黃。
數秒之後…
“哈哈。”王昊邊留眼淚邊指着江玉燕窩帶土的發型彎腰笑道：“江土鳥，你這是什麽時候學來的技能？”
土鳥？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倒相當貼切，幾十年後幸存的人類絕對想像不到高不可攀、自創數種風咒的萬化神風江玉，當年使起僞咒也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魔咒毀天滅地，像空氣彈這種魔技，後世經常稱作僞咒。
對于王昊取的新綽号江玉倒是毫不在意，聳了聳肩拍去身上的塵土道：“空氣彈的原理不就是空氣的壓縮凝聚麽，凝聚後再擴散釋放就能達到這效果，讓我有些詫異的是技能就在剛剛進階成通曉了。”
技能進階？
林羽心中稍有起伏，技能根據掌握程度分爲初識、通曉、掌控、極峰四個境界，所有人接觸技能時都是初識，隻不過此識非彼識，就如給你一本無敵之功的真氣運行圖，可惜你連穴位都還未掌握，又和談使用。
所以第一境界的初識僅僅讓學習者見識到這副運行圖，如何修煉如何規避途中危險一切都要修煉者自行摸索。
初識伏地、通曉在天，筆記中這樣描述兩個境界的差别，絕大部分人類所掌握的技能，窮其一生都入不了通曉分毫，進階不僅僅代表大量實習演練，最需要的還是驚人的領悟能力，而江玉跨過這道坎隻用了三天！
雖然隻是贈送的低端技能，林羽也相當震驚于江玉的變态領悟能力，畢竟在這時候大多數法系職業還停留在凝聚空氣彈失敗的階段！
幾人的注意力很快被牆上的圖印吸引，這是一副用利器雕刻而成的壁畫，壁畫正中央，一個獨角金發的異族栩栩如生，按照畫像的比例，它的高度大約五米，張開的血口中兩排銳齒畢露鋒芒，身軀之上的骨骼和人類大緻相緻，但衣着裸露處隆起的塊塊鋼肌，讓人毫不猶豫它的爆發力。
獨角異族手持與身同高的巨劍遙指天際，化作暴劈之勢，林羽往劈砍方向看去，卻又是一隻相貌奇特的異族。
說是相貌奇特不如說這異族醜陋不堪，獨角異族充斥霸者氣勢，它卻看起來猥瑣至極，異族僅僅隻有半人高度，身軀佝偻、毛發稀疏，正臉看去它的臉孔像是八十老太般頗多褶子。
偏偏這貨還身套長褂，幾乎拖地的袖口中伸出三指雞爪，提着根不知哪找來的破舊短棍念念有詞，活脫脫的侏儒老神棍形象。
“我仿佛看到了遙遠的戰場，勇士大戰邪惡法師的場景。”王昊休整着幾天沒打理的胡渣道。
江玉打着哈哈道：“爲什麽不是法師大戰邪惡怪物？”
“通常強壯的雄性都有一顆善良的内心，這是自然界的規律。”
王昊卷起袖子曲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二頭肌，不顧對面豎起的中指又認真道：“不過我發現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
林羽倒是沒看出有不妥之處，于是詫異問道：“什麽問題？”
“爲什麽異族會穿衣服？”
……
林羽頓時有種一巴掌拍死王昊的沖動，後悔自己怎麽會對他的觀察能力有所期望。
“似乎壁畫的範圍很大，你們退開些。”
江玉看到侏儒異族的身後似乎還有其他突起處顯現，就讓幾人避開後再次使用空氣彈吹開部分牆面，吹開之處果然又出現一個獨角異族，此異族的神态身材和之前的相比幾乎毫無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所持的巨劍化作橫斬之勢。
難道這裏所有的牆面都充斥了壁畫？
江玉又随機吹開幾處四周的牆面，甚至跑到對角釋放了幾枚空氣彈，暴露地果然如猜測的那般不是手持巨劍的獨角異族就是侏儒法師。
“這裏記錄着一場小型戰役！”江玉驚歎道：“壁畫中的圖像各處都精雕細琢，不管是哪邊的異族雕刻，看起來都是智慧相當高超。”
“這裏好像是一段文字。”
陳鋒不知何時又遠離了群衆，一個人在遠處用長弓剝開角落的牆面，正蹲在地上研究拳頭大的不知名圖文。
江玉趕緊跑到陳鋒跟前用了數次技能才将文字周圍的沙礫清理幹淨，之後他便開始認真打量這段篇幅不短的文字。
林羽三人自然看不懂文字代表的意義，幾個學渣連生僻漢子都要寫錯的主，又怎麽會認得似象似形的古怪玩樣，事實上楚鋒到現在都不确定這是一種文字，他們唯一的感官就是牆上的圖案每一個都剛勁有力，如劍出鞘鋒芒畢露。
于是江玉盯着文字，三人盯着江玉的鳥窩頭
過了一刻有餘，王昊不耐煩道：“土鳥，這上邊到底寫着啥東西？”
“神曆一億兩千年曠日之戰爆發，神主修德斯特與幽帝冥爾古斯親自披挂，此戰曆時兩百載有餘，百界崩塌萬族盡滅，神主自知實力與冥爾古斯不相伯仲，爲避免衆界被毀滅便播下界樹連通六道，并提議冥爾古斯以種族戰決出勝負，冥爾古斯深知神主仁厚，不會強行遣盡衆族對抗，于是同意提議與神主撕開一界。”
“此界界規獨特，逆轉修煉法則，竟先生咒紋以殺戮奪取神力，又因此界連通六道便被各族命名爲——六道咒界。”
“界開，億族林立、正邪水火，六道咒界猶如修羅屠場殺得天崩地裂，無一處不見屍橫遍野，每一刻皆血貫長虹。但随戰事擴張，各族卻被輕易獲取的力量漸漸迷失本性，原本修煉數年所得竟然隻需斬殺一名同級強者便可輕易得到，族戰的初衷被抛棄扭曲，依舊日夜不斷的厮殺隻爲求神力突破，正統修煉之法完全被各族舍棄。”
“我族屬低位之列，本不予參戰，奈何仇族食靈大量投放族人入六道咒界，并被冥爾古斯賜下神器，食靈族生性暴虐好殺若是戰場回歸必滅我族，無奈下族長唯有攜十萬勇士迫入咒界，可惜食靈族此時已殺戮壯大萌生不少強者，并憑借神器之威打得我族節節敗退，抵抗之力乏乏。”
“族長向神主求援得到氣解神術以解燃煤，但風聲走漏，本将運送神術剛降臨此界便被食靈族伏擊，八千族人以氣解抵抗，最終戰死七千有餘才勉強擊退仇族，然食靈見識過神術之威更不會放任本将送往族内，本将唯有遣十位實力最高的族人偷偷護送神術離開，剩下的族人将與本将死守降臨祭壇，直到戰死絕不讓仇族前進分毫！”
“待戰之際，特雕琢我族勇士擊退食靈之風姿，以悼念戰死同胞天佑我族，古蠻必勝！”
——族将哈耐維
“好慘烈的故事，異族版狼牙山五壯士。”王昊摸了把鼻涕水哽咽道：“你還真看得懂這東西？”
江玉翻翻白眼：“異族文字我怎麽會懂。”
王昊頓時目瞪口呆：“我靠！江土鳥，你盯牆壁那麽久賺了我這種老實人一把眼淚，原來是在編故事？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說相聲的潛質。”
江玉道：“觸碰字體後可以花費三十金币轉化爲漢字，另外如果有一千金币可以學習古蠻族通用語。”
王昊聽後好奇心大漲，想作嘗試卻被林羽阻止，金币的用途顯然不止于此，現在大家所有的家當加一起估計也就三百出頭，沒必要在這多浪費資源。
古蠻族的記載需要時間消化，林羽索性坐到地上望向江玉道：“你怎麽看？”
“這麽說你也不知道這段曆史？”江玉鎖眉道：“暴露的信息相當多。”
“首先，整個天騰市恐怕就在兩個老神棍創造的六道咒界内，這點手上的咒印和殺死怪物後能吸收的黑色氣團就能說明問題，至于壁障的存在大概是一種保護機制，不至于讓人類在措不及手下被各族直接啃成骨渣。”
“第二，異族也有善惡之分，不知道這屬于個别現象還是陣營特點，總之這算得上半個好消息，至少人類有希望脫離孤立無援的境地，不過壁畫上也提到大多數族群已經被輕易獲取的力量蒙蔽，再加上這壁畫也不曉得是何時的老黃曆，說不定外邊連陣營都已經模糊，隻剩下爲謀求力量而充滿的混亂殺戮。”
“接下來的才是重點，人類的處境或許非常尴尬，其他種族都是有目的性的進入咒界，現在這種目的或許淡化，但因爲先入爲主的關系異陣營殺戮比起同陣營肯定更爲慘烈，而人類完全在莫名其妙的狀态下降臨，所以陣營的選擇恐怕有很大分歧，如果不能統一很可能被兩大陣營所同時仇視，若是真走到這步後果也不用我多說。”
“當然這不是我們幾個平頭老百姓能操心的事兒，上邊的老狐狸個個圓滑世故，自然懂得做出合适選擇。”
江玉朝林羽挑了挑眉：“不過我倒是很在意氣解得含義，羽哥不打算給我們普及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