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宮變後是緊繃的寂靜,整個長安靜的如一座死城,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頭頂上罩下來,籠住了每一個人。
百姓都戰戰兢兢着,閉門不出,生怕沾惹上禍事。
聽說皇上又回宮了,可沒人敢議論什麽,所有人都在觀望,都蒙在鼓裏,不明真相,不知前路。
一夜燒殺後屍體清理了三日在城外盡數焚燒,沒有人敢提及自己身邊沒了誰,又有誰被卷進了這場無妄災;二王伏誅,龍顔震怒下未曾顧着死者的顔面,直接将兩位王爺逐出族譜,懸在了城樓上;景心公主以死明志巾帼情懷,賜号追封給了入皇陵的特例……
短短幾日,還真是發生了不少的事兒,隻不過那位臨陣逃走又漂亮的殺了個回馬槍的皇上還沒露面。
明個要祭天,定在這樣四不靠的時候,自然也有皇上須得露面安撫百姓的意思,同樣也是爲君正名。
這樣一場動亂,說到底,清帝早已退位十年餘,屬意的六皇子也夭折,二王打着勤王的旗号入京都卻帶着蠻夷鐵騎,将長安城糟蹋了個透……已到了這等地步,那點名正言順還重要嗎?重要的是皇上收服了殺燒搶掠的蠻族騎兵,保護了長安城!
民心所向,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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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尚且虧損,可毓筱做不到袖手旁觀,她沒摻和這個血流成河的局勢,而是背上藥箱,走街串巷,給百姓治病去了。
華楓擔心她的身體也陪着,如今是她身邊背藥匣子的小藥童。
今日走的差不多了,毓筱四下裏瞅一瞅,一轉身入了一條小巷子後沒了人影。
極不起眼的小院裏,華楓遠遠的站着沒有上前,毓筱正和姒娘說些什麽,三兩句寒暄後,毓筱随姒娘進了屋子,去看屋裏的人。
她差不多三五日就會來一趟,費盡心思的爲屋裏人開幾服藥,可轉眼又撕碎。
屋子裏躺着的人是景心,那一日從皇城裏帶她走的人是姒娘,老早唐柒就總在毓筱的耳朵邊上念叨要她多照應着景心,念叨的人耳朵都長了繭子。
果真,念叨有念叨的好處,毓筱失了戀、毀了婚約、沒了孩子,整個人差不多去了半條命,卻還是在關鍵時候想起了皇宮裏被托付的景心。
可還是想起來的太遲了!
親眼目睹皇宮化作地獄,不管跑到哪裏耳邊都充斥着女子的哭喊、男人的下流,被殺的人,被撕碎的衣裳,被打碎砍斷的門框窗棂……所有的一切都激烈的刺激着她千瘡百孔的心,年久失修的神經。
人雖然被救回來了,可自從那一日到此,景心便一直睡着,從來沒有醒,似乎也并沒有要醒的意思。
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來來回回,毓筱也開了幾次藥,可都沒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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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趁着祭天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韓慕白去了華府,他是去找毓筱的。
雖說明着是他妹妹,可眼下局勢亂,韓慕白端着十二萬分的小心躲開了耳目入了楓園見了毓筱。
華楓沒讓人伺候,親自給二位奉茶後也躲了出去。
君子非禮勿聽,且,他也有自己得知情報的渠道,大抵猜得出韓公子此行的目的。
“毓筱,你可能解失心瘋?”長久的沉默後,韓慕白艱難的問。
半壺茶盡終于等到了韓公子開口,卻不想竟是這一問,将毓筱問的有些發蒙。
輕搖頭,毓筱未言,心卻道:我要是能解失心瘋,何故不敢給景心用藥?
隻是,他何以問此?是誰……失心瘋了?
毓筱有好奇,可她卻不問,知道韓慕白想說自會說,否則問也白問。
并沒有太失望,雖然開口如此艱難,可他還是抱着僥幸來了,問了。
所以,是對韓慕白很重要的人嗎?
毓筱在揣測,她在想,對于這個面上看起來暖融融實際卻冷漠的人來說,究竟誰是重要的人。
一頓胡思亂想後她終于收了揣測,這才自省到這段日子實在過的混沌,竟有種兩眼一抹黑的錯覺。
送了韓慕白離開,毓筱并沒有從華楓那裏問什麽,而是動用了自己的勢力去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