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淩風在墨王府門外與鍾靈玉告别,牽着馬直催促靈玉趕緊回去,莫要吹風着了涼。
拗不過他,靈玉這送人的也隻好比淩風這出門的走得更早。
一直看着靈玉回屋,鍾淩風才翻身上馬,策馬出城。
原本,他是想和靈玉一起回鍾山的,可就看那丫頭魂不守舍的模樣,也知道她與沐公子的那份尴尬依舊毫無進展,感情的事第三人不方便摻和,他也隻能留下空子,讓他們二人獨自解決。
墨王府裏,比起八九年前的寂靜,眼下府裏住着的人,多的有些躁動起來。
毓筱依舊得假扮韓慕昀的身份,隻不過韓慕白生怕她與韓慕晴再出糾葛,便使了個假中摻假的“韓慕昀”,讓毓筱待在墨王府了。
韓慕白雖然爲人冷淡,可做事還是靠譜,故毓筱也不擔心暴露,放心的霸占了墨宸的東廂房,将主人擠去了西廂偏房住。
唐柒自然也是要住墨王府的,這地方他來來去去就跟自己家似的,哪有回京了不住自家的道理?
另外,還有鳳铒和景甯。這兩人住在這裏的時間也不短了,不過就快要離開了,雖然凜冬将至,可他們卻還要北上出關。
心心念念着的人兒在那裏,景甯很少堅持什麽,隻這一件,以鳳铒寵着景甯的心思,又豈會不依?
除此外,此處還有一位——君少頃。
這厮雖是個薄情又唯恐天下不亂的,卻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一看墨王府的人口多到這等程度,他反倒有點想念空無一人的死人谷了。故,他便整日裏抓着赤風,拘着他在他那一畝三分地的小院裏,胡拉亂扯去了。
他就是這樣,多少年了一個人帶待着,骨肉都被孤獨浸透了,着實受不了熱熱鬧鬧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圍;可反過來真要讓他一人待着了,他同樣是不願。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有人陪是毒,一旦沾染了,就再也扛不住孤獨的苦。而當年誤入死人谷的墨宸和赤風,就是這毒源!
不過,即便是隻有兩人,此處的鬧騰也絲毫不遜色于那另一處。
這不,赤風正陪着君少頃賭酒呢,場子倒是熱的暖烘烘的,可就是赤風這心中裏,多的是苦不堪言!
君大少在雪山被禁了二十年,一入塵世,哪哪兒看着都是稀奇,恨不能将人生百态從頭到尾走一遍,偏生又不樂意自己個兒,總拽着赤風活受罪。
前兩天被青樓姑娘追着滿街跑,昨兒個又在乞丐窩被人差點扒光了衣裳,今兒……今兒就不提了,他都有些怨自家主子了,沒事兒弄那麽些解酒藥做甚?!這醉了醒,醒了接着醉的輪回,可得到啥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不知道是第幾回提着褲子從茅房出來,赤風一臉腎虛的表情,一肚子憤懑隻想仰天喝問:他丫的常年困在雪山裏,連個活物都沒有的地方,他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等賭術,竟能讓他從早起帶到現在,就一刻都沒停嘴!
不過話說回來,也怨他自己!他就是沒骨氣,大大小小的虧吃了得有一座泰山,咋就又嘴欠的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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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大醉好一場,赤風大約睡了好些天,總之一覺醒來,頗有些時光荏苒之感。
天殺的君少頃已經不再墨王府了,鳳铒和景甯離開時,他與他們順道,一起出關外了,說是要去見見傳說中的關山,看一看曆代和親公主跨過的離家之界!
隻是,這番鬼話赤風要是真信了他就是傻了,不過,一想到西域一事,赤風倏然肅了臉,禁不住眉心微皺。
蒙騎……
鳳二公子帶着景甯去了蒙騎,二公主見了親妹償了願,便該兌現當初許下的諾……
向菩薩許願尚且還需還原呢,又何況一場交易?
隻是,西域公主灑在午門外的血迹未幹,前路不明……
一脈同承,即便是仇怨滔天,隻一想到要被西域蠻子騎上頭,赤風還是覺得這點仇怨都能暫且放在一邊去,先将那幫大鼻子打的屁滾尿流再算賬!
隻是,他覺得也隻是他覺得而已,什麽時候他已經僭越至此,想要當了主子的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