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疼痛劇烈,荀雪舞身子太弱,還是受驚動了胎氣。
哪裏還顧得上典禮,皇上當即宣令太醫,同時,安然和鳳梨被下令禁足。
如果僅僅是沖撞皇後,也許隻是一場禮教也就夠了,可如今,懷着身孕的皇後,金貴的是皇後肚子裏的龍種!
沖撞皇嗣,甚至是謀害皇嗣,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了事的罪名!
出了這等事,郡主的冊封自然也就擱淺了,不過毓筱倒是毫不在意,反倒看起來頗爲開心。
沒有回驿館而是去了墨王府,這一回毓筱是要去學靈族靈術的。
靈術修習不易,但是這些困難于毓筱卻是不存在,也不知是不是靈珠的緣故,她身體空靈,六根清淨,實在是修習靈術的好體質。
不用受苦,也不存在危險,墨宸自然願意教她,以破了那惱人的離魂咒。
說起來,當初墨宸人在西關,身染瘟疫命在旦夕,也就無人将京城毓筱的情況告知于他,可當回到京城得知此事時,他幾乎恨不能即刻将那兩人粉身碎骨,憤怒的火焰一直在心中燒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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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在院裏布陣修習靈術,而唐柒和君少頃兩人就比較閑了,由唐柒帶着,這京城的地方君少頃基本都熟悉過了,如今,也隻剩下調戲調戲借住在墨王府的那兩人來逗逗樂子了。
雖然讓鳳铒見到了景甯,但是景甯依舊控制在墨宸的手中,并不允許鳳铒帶走。
鳳铒也不是蠢人,又豈會不知道,若是不付出代價,他是不可能帶的走甯兒的!
而至于君少頃的目的,隻怕是天下之人,但凡是些微有些才能的,他都有意一交!
隻不過,打擾了人家夫妻二人恩愛,就不知道鳳铒的度量是否足以不跟他計較。
景甯一直都是個安靜内向的女子,見唐柒帶着君少頃來,便主動給他們留了空間,上過茶後就回屋刺繡去了。
鳳铒的戒備心不大,應該說,他早就在等這一天。
墨宸不會無緣無故保下甯兒,雖然根本的目的是借甯兒牽制景月,但如今意外的牽出了他這一條線,以宸世子物盡其用的行事手段,沒道理讓他見了甯兒圓了心願卻不提條件,所以,他一直在等着。
隻是,有些意外,等來的人竟是唐柒,還有個從來沒露過面的人。
對于唐柒,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作爲唐家後人,他機關暗器的天賦都是無與倫比的,但是,野心、謀略、氣場,他都差了太多了,完全不是爲一方主帥的料!
從某些方面來說,唐柒更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所以,墨宸……這是在小看他嗎?!
有了這想法的瞬間,鳳铒心中騰起一股不快!
雖然他在鳳家子嗣中并非尤其突出的,但也不至于讓人小看到如此地步。
然,就在他打算送客的時候,君少頃開口了,“眼光、胸襟、洞察力都不足夠,就這樣,還以爲自己受辱了嗎?”
被這話吓了一跳,說實話,這些問題,他并非自己沒有察覺,而是……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直白的對他說這些話。
隻是,氣節就是氣節,他甯可一生被他們囚禁于此,也不願爲沒有誠意之人效勞!
“誠如閣下所言,這些都是在下的不足,但,那又如何?
既然宸世子這般看不上在下,在下也隻求每日能守着甯兒就夠,如此,便是一輩子在墨王府裏做個階下囚,也好過被人利用,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其實,他最怕的并不是自己被人利用殆盡後走狗烹,他最怕的是景甯,她隻是個與世無争隻會一味付出的傻丫頭,怎麽能跟着他赴了這樣的結局?!
“想必,墨王府還不缺養一個閑人的飯錢吧!”
“哈哈,确實不缺。”唐柒爽朗回答,隻覺得這鳳铒的性子着實對他的胃口,如今也不嫌他曾經被鳳梨騙得團團轉給毓筱添麻煩的事了。
隻是,趕在他說出他們此行目的之前,君少頃說話了:“鄙人君少頃,隻問一句,若是……讓你跟随我呢?”
君少頃能從他的字裏行間感覺到,他是想要等着墨宸重用他的,确實是個沒眼光的,竟看不出墨宸那家夥,根本志不在天下!
直到話說到這般直白的地步,鳳铒方才頓悟,隻是,心中的不解更多。
既然這位君公子光明正大在墨王府裏拉攏他,就說明墨宸是知情的,而,若是他猜的不錯,墨宸應該早就布局蒙騎,甚至于連蒙騎那場政變,也極有可能就是墨宸一手策劃的,當然,他還有預感,蒙騎的事還沒完!
就隻看蒙騎這一個地方,就知道天下大勢,也許盡在宸世子掌中。
那麽,他費了這般心力布下天下之局,是要爲别人謀權勢嗎?
這一位公子……
緊緊的盯着君少頃,鳳铒想要将他看個仔細,可奈何,他道行不夠,實在不知道應該看些什麽……
沒有直接應下來,他隻道:“一日爲限,待明日日落之時,給出答複。”
送走了唐柒和君少頃,鳳铒滿面沉思,打算好好想一想,隻是,這個人他才剛認識不足一個時辰,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該從何處想起。
以往,見他有事要做,景甯總是目送他去書房,不做打擾,今日倒是例外,她伸手拉住了起身欲走的鳳铒。
迎上鳳铒不解的目光,景甯溫柔的問道:“夫君是在爲今日的兩位客人苦惱嗎?”
第一次聽聞景甯過問這些,鳳铒有些吃驚,卻也好好的做了回答:“嗯。”
“應下吧。”
應下?
“應下什麽?”鳳铒着實驚訝,他相信景甯絕不會做出偷聽之事,可她卻說應下,是指,應下什麽?
“應下與唐公子一起來的那一位。”
她拉着鳳铒在她的身邊坐下,而後接着說下去:“夫君,我也是在宮裏長大的孩子,有野心和抱負的人,他們的眼睛,是不一樣的。”
微微頓了頓,景甯又接着說道:“宸世子……他是不行的!”
看出了鳳铒的不解,她解釋道:“夫君可知道爲何千年來皇家即便容不下墨家,卻始終不曾痛下殺手嗎?”
“其實,不爲别的,就因爲,從墨家人的眼裏,看不到野心。”
“的确,民心和聲望确實是很重要的東西,但,何爲天命所歸?皇家才是天命,澹台氏才是天命,權勢才是天命!既能沒了藍家,就能滅了墨家!
百姓們也許會聲讨一時,議論紛紛,甚至聚衆鬧事,但是,總會平息。
相比起一個權臣的謀逆,帝王更願意去處理愚民的暴動。”
而皇家之所以始終都沒有去見識暴動的愚民,正是因爲這一位權臣,他缺了野心,根本不可能謀逆!
他給不了這天下一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