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她有太多的路要走,沒工夫浪費時間在吃飯上了。
去往西關的路,她在夢裏已經走了很多回,她的蘇哥哥卻從來不在夢裏見她,是因爲,她丢下他一個人回京了嗎?
馬蹄聲踩得那樣急,她就像是一陣風刮過,一刻也不曾停息,一直,到了茅鎮。
馬不眠不休跑死了,她跌下來傷了自己卻仿佛不知道,隻是在惱恨馬兒的死。
就近找了鎮子,便是茅鎮,這裏距離西關,大抵還有一千五百多裏。
并不是富足的鎮子,馬匹不是及時物,隻得先等着,安紫嫣便在鎮子上唯一的客棧裏住下來。
傍晚,她出門去置辦一些需要之物,便去了街上,不想,卻聽到了如此有價值的消息。
集市裏的人們正在議論着早前看見的人,一行三人,長相各個出衆,出現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本就引人注意,再加上,帶着頂大的行李……
安紫嫣幾乎瞬間就意識到:極有可能是墨宸一行人。
她從京城離開前,聽到了滿京城都在議論的消息,既然西關大軍全滅了,那麽,回京隊伍大抵在明面上也就隻有墨宸和藍毓筱還有那個姓君的人了。
當即,安紫嫣也顧不得置辦東西了,忙向幾人打聽了他們何時經過,又是往何方而去。
卻是巧了,幾人早起來到茅鎮,因爲馬匹需要休息,所以停在了鎮子上。
墨宸乃征西元帥,故路過此地一定是先向府衙招呼,必定也會住在府衙内。
想到這裏,安紫嫣丢下了手頭的東西,大步往府衙而去。
*****
“哐哐哐!”府衙的朱門被砸的哐啷直響,安紫嫣大喊着:“開門!給我開門!”
然而,不知何故,始終不見有人來。
再沒有多餘的耐心等待,安紫嫣縱起輕功,飛身躍入。
擅闖府衙是會惹麻煩的,她盡可能的想避免的,可又實在焦躁的無法等待。
隻是,出乎意料,府衙裏并沒有人,漸暗的天色籠罩下,無形的壓抑在蔓延,安紫嫣滿心疑惑,漸漸深入,耳邊隐約的,開始能捕捉到一絲絲兵刃嘈雜之聲。
随着聲音而去,安紫嫣再一次被眼前所見的一切震驚。
是厮殺!或者,說是圍殺更适合些。
大抵整個茅鎮的兵都在這裏了,想象最初的場面,該是這些人将墨宸三人圍困,意欲屠殺。
隻是,他們三人又豈是泛泛之輩?
安紫嫣所看到的,就仿佛是三個來自地獄的殺神,一刀一劍,起起落落間都是鮮血飛濺,那些士兵哪裏還敢抵抗,早就被他們三人這等氣勢給吓得心驚膽戰了。
隻是,軍令如山,他們的身後是下令的府官與将領,可謂是,退一步是死,進一步是死,不進不退亦是死。
隻是,比起這一點,更讓安紫嫣震驚的是——他們竟會在此遭遇圍殺!
這是皇上的命令?
可當今聖上是這般無謀之人嗎?
然,除此之外,還能作何想?
隻是……對了,蘇哥哥的棺木呢?!
不管怎麽說,墨家的一根獨苗、深受百姓愛戴的宸世子是定然不能死在府衙之内的!而這些人,他們也絕不會笨到背下這個黑鍋,那麽……是被山匪襲擊下落不明呢?還是要說,是西域潛入的刺客暗中刺殺呢?
安紫嫣猜不出是何意圖,又是打算如何說辭,但她知道,一旦墨宸死在路上了,那麽,她蘇哥哥的屍體,一定也到不了京城了!
不!絕不行!她絕不允許她的蘇哥哥死于非命後又無葬身之地!
猛然一下就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安紫嫣狠了狠心,再一次開了傷口。
以血養蠱,隻不過這一次蠱蟲繁殖的速度遠及不上當初在西關時那般,但是控制幾個官員和士兵卻是綽綽有餘了。
君少頃并不是第一次見識蠱術,蠱蟲一出來他便發現了,自然也注意到了安紫嫣的存在,爲避開這些惡心人的東西,他自顧自退出了包圍,悠然的落在了樹上。
墨宸和毓筱察覺的其實比君少頃還要早些微,隻是因爲毓筱本人就能抵制這些蠱蟲,所以他們二人并沒有在意。
所有人都被蠱蟲控制了行動,戰局暫且停歇,但實際于墨宸和毓筱二人而言,并沒有所謂的安全。
安紫嫣始終以爲蘇昊安的死與毓筱有關,如今這等境況,怕要是不殺他們,反倒該提防是否有所陰謀!
目光落向樹上的君少頃,墨宸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算作一種托付。
已經來到了衆人面前,安紫嫣隻是控制了他們的行動并沒有限制思維,所以,隻要不是沒腦子的,大抵都該明白眼下的狀況。
府官是個聰明人,隻是,看一看身旁的幾位将軍,他不太敢出聲。
暗殺宸世子這樣的大事兒,如不是他們拿刀逼着,便是真的給了聖旨他也是不敢啊!
這可是純純的在給人當替罪羊啊!
可!可……刀架在脖子上,他又能如何呢?
“你是何人?!”頤指氣使的質問,真可謂:不愧是軍中将領,中氣十足啊,就是,沒搞清楚當下處境罷了!
隻是,安紫嫣無意計較,她心急蘇昊安的棺木!
“我問你,與他們一起的棺木呢?”
對上安紫嫣冷若冰霜的眼睛,方才厲喝的将領心裏有些發憷,卻又覺得自己分外沒有面子,便聲音更高了八度,橫聲道:“就是那冰棺嗎?哼!連活人都要死了,誰還會在乎死人?!”
是真的觸到了逆鱗,安紫嫣笑得很冷,很像利劍,出口的聲音缥缈,卻字字生冰:“确實,人都要死了!”
話落的瞬間,那人便開始七竅流血,痛苦的哀嚎聲撕心裂肺,整個人歪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蜷縮;緊接着,有烏黑的血水在地上蔓延,沒一會兒功夫,整個人便化作了一灘血水,隻留下一身盔甲。
在場的人都震住了,原本隻以爲是行動受制,卻不想眼睜睜的看着一個活人融化消失!于他們而言,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
原本還想耍威風的幾位小将都閉嘴了,府官看看無人言語,便小心翼翼的開口了:“姑……姑娘,冰棺裏的人是蘇元帥吧,他戰死西關,我等怎敢對他不敬……”
“廢話少說,回答我的問題!”
她沒興趣聽他們違心的溜須拍馬,她隻是着急想見到他。
“是是是。”點頭哈腰的像是哈巴狗一般,府官道:“在府衙後的小院裏,在府衙後的小院裏。”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