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這是殘忍的,可蘇昊安沒有選擇,而安紫嫣,她的心裏隻有她的蘇哥哥,哪裏還顧得上毓筱?
她在憤怒,蘇哥哥的身體已經很糟糕了,原本她還想指望着藍毓筱能救她的蘇哥哥,可眼下……
她厭惡毓筱,也厭惡墨宸,若不是藍毓筱一直不醒來,蘇哥哥的身體也許早好了,若不是藍毓筱一直不醒來,宸世子也不會發瘋了來殺人,蘇哥哥也不必拖着病體來這裏!
安紫嫣的速度很快,守着毓筱的隐衛被下了奴蠱,根本就攔不住安紫嫣,所幸安紫嫣并沒有控制他太久,隐衛一路追着安紫嫣來到此處,看着那一地的血紅,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身爲三軍元帥,屠殺士兵……這可是等同于叛國之罪啊!
隐衛的心打個顫,所有的不安都應驗了,他心慌的不知所措,都顧不上被安紫嫣挾持而來的毓筱。
還在路上的時候安紫嫣就已經取走了毓筱耳中的安眠蟲,這會兒功夫,一直睡不好的毓筱已經漸漸蘇醒,記憶被截斷的地方有無數雙手,似乎是想要撕碎她。
“啊——!”
凄厲的慘叫直破雲霄,入目的一片刺紅讓毓筱有太多不安,她想躲,可安紫嫣一直拉着她的手臂不松開,掙紮無果,她無意識的抓撓,在安紫嫣的手背上留下幾道抓痕。
然,下一瞬,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她幾欲嘔吐,安紫嫣覺得自己的手腕差一點斷掉,手下猛然一松,原本抓着的胳膊已經不見。
就是如此沾滿血腥味的懷抱,卻奇異的讓一直如驚弓之鳥般的毓筱安靜下來,一雙眸子透着純澈,也不知是不是認不出墨宸來,有一點懵懂氤氲而出,隻看着墨宸。
心疼到無以複加,墨宸隻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握緊了他的心髒,窒息。
那目光就像是無數的利箭刺穿了他的心。
他想問,卻不知道問誰,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什麽!
隻是,不論是曾經眉眼沉重的她,還是後來眉眼深邃的她,他都不曾這樣爲她心痛過……
宛如新生兒的目光,她的手始終緊緊抓着他的衣裳,殺戮已不再繼續,墨宸扔了帶血的劍給隐衛,小心翼翼的抱着他懷裏的人離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隻能由蘇昊安來收拾。
所幸有奴蠱在,雖然士兵中怨言頗多,但是這樣絕對的控制手段真的少了很多麻煩,就連善後也簡單了不少,隻是,難爲了安紫嫣,即便是擁有再多的力量,可終究有限,一次性控制如此數量的奴蠱,安紫嫣隻覺得精神疲憊,險些昏迷。
隻是,努力的強撐着不讓蘇昊安發現,她實在不想讓她的蘇哥哥再多操一份心了。
回了營帳,蘇昊安似乎有心事,始終若有所思,安紫嫣有些撐不住,但是又不敢直接提出去休息的事情,隻想着勸了蘇哥哥先休息,她也好去緩一緩。
“蘇哥哥,你身體不好,不要硬撐着,休息一會兒吧。”
确如安紫嫣所言,蘇昊安也在強撐,二次中毒比第一次更嚴重,這才幾天,腐爛已經從雙腳蔓延到了雙腿,隻是,這些日子安紫嫣多數守着毓筱,他也就瞞過去了,沒讓安紫嫣知道。
“好,我這就休息,嫣兒去給我倒杯水吧。”支開了安紫嫣,蘇昊安這才脫下鞋子,聽到動靜,他連忙帶着沾滿血污的襪子一起,将自己的腳迅速藏在了被子裏,斜靠在枕頭上。
接過了安紫嫣手中的水卻沒有喝,蘇昊安忽然開口道:“嫣兒,你可還有奴蠱?”
沒想到蘇昊安問這個,安紫嫣整個人都僵了僵,卻強作鎮靜,問道:“蘇哥哥問這個作甚?”
似乎爲難,他猶豫了很久,再開口,聲音很低,不知是誠懇還是哀求,“嫣兒,給蘇哥哥也種一隻奴蠱吧。”
雙眼猛然瞪大,安紫嫣太震驚了!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啊?!
“蘇、蘇哥哥,你……”
安紫嫣的聲音都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呢?隻是腦海中不自覺的就劃過了那一日全營士兵都瘋狂的場面。
手掌的溫度很溫暖,輕柔的落在安紫嫣的額頭上,揉一揉她的頭發,蘇昊安溫柔的讓她沉醉。
“别瞎想,我……”微微頓了頓,他才繼續解釋道:“我隻是擔心,以防萬一。”
今日,墨宸屠軍的舉動讓蘇昊安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這些人的武功高出一般士兵太多了,一旦失去了理智,破壞力太大。
今日的事影響已經夠大了,他不希望有一天他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從西關曆經生死,他們二人的倔脾氣就不知不覺的改變了,安紫嫣沒有過去的尖銳,蘇昊安将曾經沉默的寬容變成了溫柔,而正是這份溫柔,變成了安紫嫣每每妥協的關鍵。
終于,這一次還是妥協了,她将蠱蟲放入他的掌心,看着它咬開皮肉鑽進去,然後,似乎有血肉被噬咬的聲音在耳畔響,她知道,這蟲兒要沿着他的胳膊一直往上爬,最後進入腦内……
奴蠱是有害的,傷身,她給他的并不是最低級的奴蠱,也算是一種母蠱,比不了她體内的上古蠱蟲,卻也可以保證種下奴蠱的人不會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