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墨宸的營帳外,赤風看着君少頃的目光就像是餓極了的人看到一盤香噴噴的烤雞,直看得君少頃一陣頭皮發麻。
終于是變了變神色,君少頃白他一眼,随手扔了一個玉質盒子過去。
“呶,藥!”
就像是要接着上天賜給寶貝那樣虔誠,赤風捧着那個玉質盒子,整個人笑的像個傻子,真的傻白傻白的。
又一次甩了個鄙視的眼神過去,君少頃大約是受不了他這個傻樣,沒什麽耐心的語氣提醒了他一句:“藥都送來了,你不抓緊去救他?時間還來得及?”
這一下,赤風又緊張起來了,直沖沖的跑進了營帳裏,卻又在瞬間跑出來,與正準備進帳的君少頃撞了個滿懷。
君少頃再一次變臉了,他想,他這一輩子的克星,就是赤風了!
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君少頃随意的彈一彈衣袍,往一邊躲了躲,想看看赤風這火急火燎的,是打算往裏去。
然,哪成想,赤風竟是随着君少頃轉個轉身,依舊面對着他。
這一下,君少頃不明白了,“你不趕緊給你家主子用藥,看着我幹什麽?!你要是不用,把藥還給我!”
一聽君少頃說“還給我”,赤風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抱緊了懷裏的小玉盒子,跟着臉色也多了幾分不善,“君少,你守着雪菱花二十年,應該知道這東西怎麽用吧?”
“呵呵……”君少頃不由的就笑了,原來,竟是無會用藥之人,不過……阿宸他,不是最善用藥嗎?
“阿宸到底怎麽了?”君少頃第一次正經起來,冷肅的聲音讓人不由的挺直脊背,心存敬畏。
赤風沉默了片刻,态度多了些恭敬,一手撐開簾子,一手做出“請”的手勢,道一聲:“請。”
被赤風請進了墨宸的營帳裏,當看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墨宸時,君少頃的眸色狠狠的晃動了一下後又深深的縮了縮,幽深的像個黑洞。
向後伸手,手掌就落在赤風的面前,君少頃一邊觀察着墨宸的樣子,一邊問道:“阿宸怎麽搞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他作什麽呢?!”
似是氣惱,又似是幸災樂禍,君少頃用手指摸了摸墨宸頸部的脈搏,見還沒有等到掌心的東西,他不由的蹙蹙眉,轉頭看向了身後的赤風。
“拿來。”
什麽?
赤風還是沒反應過來,從君少頃對他伸出手的時候他就在疑惑了,他到底想要跟他要什麽呢?
“藥!”語氣多了不耐煩,君少頃是真的搞不明白,墨宸這麽聰明的人,爲何非要将這麽個腦子讓人着急的人留在身邊!
這才反應過來,赤風立馬将懷裏的玉盒子取出來放在君少頃的手上,眼巴巴的盯着他,似乎就等着他救人,然後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主子。
又一次被赤風這傻白的目光給刺激到了,君少頃眼角抽了抽,都懶得再看他了。
“去取些雪釀來。”
屁颠屁颠就跑出取雪釀了,赤風一直抱着酒壇子回來了這才想起問問君少頃:“君少,你要雪釀做什麽?”
手已經取過了酒壇子,君少頃從容的開酒,一邊随意的解釋道:“雪菱花需以雪釀澆灌方才綻放,花心更需以雪釀送服。”
花心?
想了想過去曾經在毓筱那裏見到的雪菱花型的玉佩,他怎麽不知道雪菱花還有花心呢?
不過,想了想雪菱花這樣千年都難得一見的東西,赤風覺得,興許毓筱小姐也不曾見過吧。
這麽一想,他就有點眼巴巴的想要看盒子裏的東西。
注意到赤風的目光,君少頃不由的又笑了笑,隻是,那種笑是好笑,遇上了搞笑的事情的感覺,可即便如此,也隻是最表面的笑,似乎,他的臉上一直帶着面具,無論是笑是怒,都不曾達到深處。
用匕首小心的将玉盒子的臘封刮開,君少頃打開盒蓋的一瞬間赤風就怔住了。
是一種被美麗震撼了的感覺!
是的,那麽美!天下怎麽能有那麽美麗的東西呢?
看起來是一個非常晶瑩的東西,似乎可以看透内在,像是個镂空的雕飾,可細細觀摩卻又發現,雖然閉合起來的花瓣留有镂空,可内在真正的實質,卻還是看不清楚。
赤風看得出來,這一朵雪菱花還未曾綻放。
隻是,未綻的花兒都如此美麗,那麽,花開之際,又該是怎麽樣的傾國傾城呢?
有些期待,也有些興奮,不得不說,赤風還真是有眼福啊,世上的人,有幾個能有眼福看到雪菱花開呢?
君少頃小心的取來了雪釀緩緩地澆在了雪菱花之上,很快,盒子底下便聚了薄薄的一層酒液,将雪菱花浮在了上頭。
看一看雪釀的量差不多了,君少頃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子,忽然仰頭灌下一口,咂咂嘴後随手放在一旁,開始靜靜的等待着雪菱花綻放。
沒有等待太久,花瓣開始緩緩展開,整個過程是安靜的,就好像一曲無聲之樂,奏出的是一世安甯。
完全綻放的雪菱花實在不大,估摸着滿打滿算能占着一個女子嬌小的掌心,是真如雪花一樣的晶亮,就好像是出自天下最能工的巧匠之手,連細枝末節的東西也都沒有一絲瑕疵,而在這片“雪花”的正中央,有一顆晶瑩透亮的胚珠,看着像是珍珠,但是卻比珍珠更瑩潤,隐約透明,可又看不透。
原來,這就是世間難得的雪菱花!
隻是,君少頃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二十歲的年紀,爲何守着雪菱花二十年?又是爲何甘願将此物給了墨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