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禦史崔家的女兒崔雅甯。
據說,這崔雅甯是崔家長在鄉下的女兒,正是因爲這一回選秀才接回來的。
京中的閨秀們并不曾聽說過她,而進入儲秀宮後,這位崔小姐又總是将自己關在屋裏,除了最初與禮教嬷嬷相見時見過她一面外,她便再沒有露過面了。
聽禮教姑姑說,她似乎很内向,見人不愛說話,不愛笑,也不愛出來湊熱鬧。
這不,這一回,就連皇上來了,她也不曾出來迎接,也難怪皇上轉了一圈從她的門前路過,就這樣走了。
這入宮的第一面是至關重要的,可是這一位竟不出來,這往後的日子,怕也是再難有出頭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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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五,秀女入宮後的第一次宴會,也算是皇上能給她們的“婚宴”吧,文武百官自然也是要到的,總該看一看他們爲皇上選的女人。
進宮路上,這一段有些偏僻,胡同裏沒什麽人,車轍碾過石闆地,聲音很明顯。
馬車裏,安紫嫣随意坐着,姿态很悠閑,正在與哥哥閑聊些什麽。
忽然,話語停滞,二人都轉向了車簾,眯了眯眼睛。
從車窗穿過離開了馬車,安紫嫣凝望遠方,眼睛裏一片冰冷,怒火仿佛已經足以焚燒料峭春寒。
“哥,小心!”
慌張的提醒,她奮力向安子軒撲過去,目光緊緊地鎖着破空而來的利箭。
第七次!這已經是第七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知道,父親的死絕不單純,說實話,她并沒有難過,她隻是覺得父親早就該去陪母親了。可是,當面對諸多事宜,安紫嫣忽然冷靜了。
其實,父親除了負了母親外,似乎并沒有對不起他們。
正是因爲有父親的遮風擋雨,他們才一直不曾面對這些事情,不像現在,在短短幾日時間,哥哥就已經被刺客刺殺了七回!
不過,好在……
堂堂男子漢,安子軒又怎麽肯讓自家妹妹爲他擋箭,腳下猛一發力,他拔地而起,堅固有力的手臂攬了安紫嫣的腰肢,空中旋轉,幾隻利箭擦着衣裙飛過,劃破了衣裳并沒有傷到人。
“誰讓你過來的!”
兇狠的怒罵,安子軒極少有這樣的表情,讓安紫嫣一下子怔住了,看着哥哥,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觸到了她眼中的溫軟與擔心,安子軒的憤怒猛然一頓,随即消無聲息的消逝。
溫厚的手掌使勁揉了揉安紫嫣的腦袋,他将她放下,留給她一句話:“好好的待在這裏,要不然,以後就不要再出安國公府的大門。”
想要說什麽,可安子軒轉身就走不給她機會,本能的想去追,可剛邁出一步就想起了哥哥的警告,安紫嫣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這樣做,可這幾個月來她所見到的哥哥,讓她不敢挑釁他的警告。
乖乖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看着哥哥在刺客中穿梭。
潇灑靈活的身影、淩厲急速的劍斬、幻影重重的步法……
她不傻,她一直都知道哥哥有所隐藏,可卻從沒想過,他藏了這麽多。
哥哥……
***厮殺不斷,血肉橫飛***
一炷香時間,有驚無險,看着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安紫嫣和安子軒的眼底都是一片冷漠,無憐憫,不憤恨。
馬車已經被射成了刺猬,離宮門的路雖然不遠,可堂堂安國公走着過去,實在跌了面子。
随意的彈一彈衣袍,安子軒吩咐一句:“去,到宮裏傳個信,讓京兆府來處理一下。”
這樣的事情查或是不查根本沒有區别,但那是平時,放在今日,這就是最好的說辭。
轉個身拉着妹妹往遠處走了走,安子軒就等着京兆府尹過來。
宮裏的宴會他沒有興趣正好不想去,如今,也不用勉強了。
不過,他不想去,可安紫嫣想。
對于進宮的事兒,她總是多一份興趣,隻因爲在那裏,她才能見到那個人。
他已經不是皇上的侍衛,他現在是藍雪國的大将軍,見他比以前更難了,因爲并不是進了宮就一定能見到他。
她已經有好久沒見過他……
而今日,他一定在……
隻是,無法跟哥哥說。
沉默的站着,安紫嫣低着頭看着地面,就好像那裏長了一朵勾魂的花兒,将她的魂勾走了……
自嘲!
她這又是何苦?明明是她自己立下誓言,要此生情絕,從此與他再不相幹……
何必念着?何必放不下?如今,提親的人怕是要将軍府的門檻都踩斷了吧?
而她……她又算什麽呢?怕是他早已不記得吧……
“國公大人。”
不卑不亢的招呼,安紫嫣猛然就擡起了頭。
不是說要禀告京兆府嗎?來的爲什麽是他?
隻是…竟始終都沒有向她看一眼……
蘇昊安啊蘇昊安,你對我,當真就沒有一分擔心嗎?
安紫嫣多想問問他,可腳就像黏在了地上,唇瓣隐有千斤重,她走不過去,也說不出口!
是啊,她哪裏還來的立場問他?!
終于又緩緩低下了頭再一次望着腳尖前面的那一塊地,安紫嫣沉寂的像一整個秋。
旁邊的兩個人似乎都忽略了她,寒暄過後,辦正事去了。
檢查了死去的刺客,并沒有在他們身上找到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其實,安子軒隻是做戲,這不是第一次刺殺,他又豈會這時候凝重,早就知道查不出線索,他不過不想蘇昊安懷疑。
拱拱手,他的戲做得很足,“京城重地,這些人就敢如此嚣張,日後怕是還要勞煩蘇将軍多費點心。今個兒行刺了我不打緊,要是他日驚了聖上,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不太明白安子軒這一句話究竟是想要暗示什麽,蘇昊安也隻是客氣一句:“國公大人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