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刻内心的那種悲涼與灰暗,他想,若是可以的話,他好想在地上坐一下,就一下,哪怕一下也好……
因爲,站的好累……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夙命吧?那個困人一生,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的……夙命嗎?
或許,他還有一些事情可以慶幸——至少,眼下這一刻,不論是麒兒還是筱筱,他們都不在這裏,即便是要從此逃亡,至少,他們還可以逃亡……
可同樣的,他的内心也絕望着。
自己的孩子自己總是最了解。
逃亡……他們會嗎?
不管身在何處,當聽到賢王府覆滅的消息的時候,他們都必定會第一時間,趕赴京城!
而被人追得如同喪家之犬?
藍家的人都是有傲骨,這樣的事情,他們的尊嚴,不允許!
還有那個,他最愛最愛的女子,終究是要被他帶到世界的盡頭了……
不知道,正做好了一桌子他最愛吃的菜式在等着他回去,結果等來的卻是金戈鐵馬,她是否會害怕……
隻是,這一刻,面對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一切,他已經再也無能爲力了。隻能站在議政殿上,除了擔心,什麽也做不了,任由着内心無數種情緒像是決堤的洪水,肆意的淹沒着一切,卻無力阻攔……
就在賢王心中思緒如柳絮齊飛的時候,莫離那一邊的報告還在繼續着。
聽着莫離的報告,皇上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似乎是極有興趣,問一句:“既是如此,你爲何不早早來報?”
完全是一個尴尬的問題,莫離因爲看不透皇上的喜怒心中也在打鼓,可是面容卻仿似雕塑,沉靜又冰冷,出口的話更是不卑不亢,透着十足的氣勢,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鬟所能有的。
“回皇上,奴婢起先也隻是懷疑而已,一直到了前些日子,奴婢終于才确定了此事。”
“哦?”眼眸微微低斂,皇上将手中的珠串撥轉了兩粒珠子,有些漫不經心的道一句:“不妨說來聽聽。”
恭聲稱“是”,莫離開始一五一十的報告。
“從毓筱小姐的喪禮開始,奴婢就有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王妃她是一個極愛子女的母親,可是,在小姐喪禮期間,她卻爲宸世子之病,長達七日不曾回府,這讓奴婢一直耿耿于懷。
但因爲一直都沒有确定的證據,奴婢也隻好當自己想多了。
之後,陸陸續續的,王爺和王妃偶爾會到小姐的閨房裏坐上一坐,爲小姐置辦各種衣裳……
奴婢本以爲這隻是王爺和王妃太愛小姐,所以在用這樣的方式懷念小姐,但不久前,奴婢卻不慎聽到了王爺說的一句話!”
擡起頭來,莫離看向了賢王,一字一句的說道:“——筱筱,你要好好的!
在那個時候,奴婢心中忽然就明白了:小姐她,很有可能還活着!
而就在不久之前,事實終于證明了奴婢的猜測,是對的!奴婢親眼見到了小姐,而且,京城的很多人都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