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茶盞,墨宸并沒有立即回應華禛的話,而是轉眸看向了華楓,意味不明的問了一句:“華少爺覺得這茶如何?”
有些詫異的看向墨宸,華楓眼中隐含疑惑,卻還是開口品評道:“這茶乃是雨前龍井,烹茶的人定然是精于此道,将此茶的香氣發揮到了極緻,口感甚好。”
淺淺的笑了笑,墨宸悠閑的喝一口茶,毫不吝惜的贊歎道:“華少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對墨宸莫名其妙的話感到疑惑,華楓擰了擰眉,卻還是客氣有禮的道:“宸世子過獎。”
這邊兩人恍似閑聊,可是一旁的華禛卻是早已經沒了耐心,雖然知道打斷别人的話實在失禮,但是他此刻卻已經顧不得這些。
“宸世子!”出聲叫了墨宸,将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華禛緊繃着一張臉,半是威懾半是威脅的說道:“宸世子,你府上住着的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見她一面,否則——!”
似笑非笑的看着華禛唬人的臉色,墨宸随手放下了茶盞,眸色沉了沉:“國公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被墨宸一句話說的臉色鐵青,華禛額上青筋暴起卻還是盡力的咬牙隐忍,使勁的閉了閉眼睛後,華禛又一次開口:“是她的意思?”
緩緩的搖了搖頭,墨宸換換姿勢靠在椅背上,姿态閑适,“并不是。”
微微的怔了一怔,下一刻華禛已經明白,是他自己的态度惹惱了墨宸。他(墨宸)并不是一個可以讓他随意教訓的晚輩,而是擔起整個墨王府的當家人。
站起身來拱手一禮,華禛在态度上多了三分尊重:“下官一時情急,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宸世子海涵。”
從身份地位上講,墨宸乃是王府世子,他不過是一品國公,見到墨宸,行臣下之禮方才是禮制之禮;而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免了那些當行的跪拜已是極限,絕沒有讓墨宸聽他教條的道理,此處,确實是他逾越了。
随着父親起身行禮,華楓看着墨宸的眸子裏滿是不解:依他所知的墨宸,并不是一個會在乎這些虛禮而擺威風的人,今日,這到底……
悠哉的站起身來彈一彈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皺整一整衣袍,墨宸好一會兒後才緩聲開口:“青衣,帶國公大人去東樓。”
“是。”領了命令在前面帶路,華禛起身後,華楓也随在他的身後起來,然,步子還沒有邁出,墨宸卻忽然出了聲:“等等。”
應聲停步,三人均轉頭看向了墨宸,隻見到墨宸擡手指向了華楓,清冷的道一句:“他留下。”
有些詫異,有些不解,華楓看看墨宸又看看父親,卻并未言語。
一直低垂着頭沉默了許久才終于看向了墨宸,華禛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緒,出口的話也同樣辨不出悲樂喜怒:“這,是她的意思?”
“嗯。”淡漠如水的應答,淡漠如水的神色,墨宸就仿佛一切事不關己,态度客觀的讓人心驚。
用灼灼的目光始終注視着墨宸淡漠的眼眸,半晌後,他(華禛)再次開了口,堅定、沉靜又嚴肅:“不,楓兒必須去。”
“不行。”淡淡的言語,墨宸的回答雖然沒有斬釘截鐵,卻聽得出并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有些沖動,有些急躁,可是華禛卻明白:這并不是他(墨宸)的意思,即便是不甘心,也絕不能沖他惱火。
深呼吸幾次才壓住心底的焦躁,華禛不再堅持,轉眸對華楓囑咐一句:“楓兒,你且先在這裏稍坐。”
眸中的疑惑又濃郁了一層,可華楓卻還是什麽異議都不曾提出,恭順的拱手聽從父親的安排:“是,父親。”
眸子微動,他(華禛)深深的看一眼華楓和墨宸,轉身随青衣而去。
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鸢兒此刻不見楓兒也不要緊,等從他這裏聽過一切後,她一定會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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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華禛離開直到看不見,華楓這才轉回了目光看向了墨宸。
今日的墨宸有太多舉動讓人無法理解,這些都實在讓華楓太疑惑了,父親在這裏的時候他不該插話,但是此刻父親不在,他與墨宸便可以作爲同窗,談一些不需要太多規矩禮制限制的話。
點頭示意,華楓率先示以友好,“宸世子。”
伸手示意華楓請坐,墨宸的态度也不壞:“請。”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華楓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與宸世子也曾同窗一載,卻都沒有機會這樣坐一坐,今日,當真是難得。”
回以淺笑,墨宸淡淡的應一句:“華少爺客氣。”
輕輕的搖頭,華楓一針見血,說話并不客套:“并不是我客氣,而是宸世子,總是離人太遠了。”
有些驚訝于華楓會忽然說出這種話,墨宸一時間愣住了,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似乎根本就不曾意識到自己說了驚人的話,也并不在意墨宸的不言語,他品一口茶後,出聲問道:“不知道,是否可以問一些關于毓筱的事情?”
猛然擡頭看向了華楓,墨宸的目光頓了一頓後又收了回來,半斂眼眸,他言語張揚無忌,似笑非笑:“如果你想知道,我想,直接問她,會更好一些。”
對墨宸這樣的态度并沒有太多的反應,華楓也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語氣并沒有失望,似乎原本就隻是随口一提而已。
“不,還是不用了。”
對華楓這樣的态度同樣沒什麽情緒上的變化,墨宸一如既往的淡然,目之所及恰好看到了圍棋,便随口一提:“有沒有興趣,手談一局?”
淺笑溫如風,華楓點點頭:“宸世子棋藝精湛,今日一見,十分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