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皇太後的話都聽進去了,确實是如她所言的,藍盞鸢無從反駁,無力辯解。可是,她背負血海深仇,家族蒙冤,若是她不能血洗罪名,又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呢?
也許,确實是她自私,是她懦弱,她是不敢面對着炎兒說出這一切的一切,但是!
忽然一下子擡起頭來,藍盞鸢正視太皇太後,墨色的眸子裏沒有了躲閃,也沒有了愧疚,隻剩下一種決絕,仿若赴死……
不!若是非要二者擇一的話,她可以去跟炎兒講清楚一切的,以讓他可以有所準備,但卻唯獨不能:家仇不報!罪名不洗!
一字一頓,藍盞鸢每一個詞都說的堅定嚴苛:“他,名藍展炎,是我藍家血脈,就當擔得起藍家之責,這是理所當然的,或許,這樣的痛是誅心,但卻是他必承受之痛。”
“命運是殘酷或是幸運,吾終将坦然屹立于此,不躲不避,他,亦然,亦必然。”
許是詫異,太皇太後怔了怔,終于明白,此事已再無轉圜之餘地。
既如此……
殺了她?
又或者……
二月二,是真的不遠了……
收斂了眼眸中的猶豫與擔憂,太皇太後又一次閉上眼睛撥動着手中的佛珠,出口的話又恢複那種老态十足的語調:“那,鸢兒如此怒氣沖沖的殺到這裏來,是爲了取我老婆子的性命嗎?”
“怎麽會?”忽然妖娆的一笑,藍盞鸢似笑非笑的語氣讓人有種莫名的陰冷:“我怎麽會殺了您這麽重要的證人呢?我來,是想提醒您,祭天,很快就要到了。”
忽然停住了撥動佛珠的動作,太皇太後給人的感覺在一刹那變得陰沉,安靜了片刻後,忽然,“啪——!”的一聲,太皇太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似乎是怒極。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以爲這是什麽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嗎?莫不是你以爲你殺了隐衛闖進來就是能耐了,就一定能活着走出去嗎?還是你天真的以爲,哀家不敢殺你?!”
“哪裏?”藍盞鸢的神色忽然變得無辜起來,一副“我怎麽敢”的樣子,說出的話,沒有諷刺的語氣,卻諷刺十足:“我一路九死一生這才進了京城,哪裏還敢以爲太皇太後您不敢殺我?”
“您可是一國太後,高高在上,小女子不過是苟活世間的藍家餘孽罷了,哪裏來的自信,就以爲太皇太後會手下留情呢?”
被藍盞鸢的話噎的臉色發青,可太皇太後畢竟是太皇太後啊,活了一把年紀不說,還是在這出任不吐骨頭的深宮裏打滾爬到頂點的女人,自然是功力不凡的,又哪裏會因爲區區一兩句逆耳的冷言就影響了心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