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筱微微的勾一勾唇角,一抹極淺的笑意似嘲諷,又似了然。
推門而入,确實如掌櫃所言,屋中的一切都還保持着昨日的樣子。
在屋子的左右兩側都擺着極高的架子,分别是用來存放茶葉與香料的;正對着門扉的牆壁上是四幅畫,所畫内容分别是調香、焚香、煮茶、品茗;在門的兩邊,是窗子,窗台上各有一盆茶花。
沒有輕舉妄動,毓筱站在屋中細細的回憶着昨日的一點一滴。
鬥茶時,茶葉的種類都是各自選的,每個人也都隻品了其中一個而已,所以,茶中被人動了手腳的可能,可以不必考慮。
那麽,是焚香嗎?
微微蹙了蹙眉心,毓筱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屋中幾桌上的香爐之上,心中已然否定了這個可能。
鬥茶時所有人的心力都放在選茶、煮茶之上,而屋中所焚香料,該是聽雪居的夥計一早布置下的,有問題的可能,實在也不大。
不過,還是先看一看再說吧。
幾步上前,毓筱打開香爐,取了一旁取香料的木勺撥弄了幾下後,便又将木勺放了回去。
如她所想,這香料本身确實沒有問題,隻是,有一點,她有些想不通。
焚香、煮茶、挂畫、插花,并稱爲文人四藝,是文人墨客附庸風雅之事,所以,焚香之時所焚之香,必求香氣悠遠,意境悠長,可是這香,味帶香甜……竟恍惚間,讓她有一種風月場中的荼糜之氣,這一點,實在奇怪。
那麽,到底是紙醉金迷所焚之香本就如此?還是,有人在鬥茶之時,趁機動了手腳?
掃視一圈屋子,毓筱最終将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兩盆茶花之上。
這兩盆茶花,當也是技藝精湛之人所插,修剪以葉蓋花,花不見,卻茶香四溢,既無花,卻有花,當以心悟之,其名,當爲:悟。
原本,在這樣的地方插兩盆茶花來并沒有什麽奇怪,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毓筱将目光落上去的一瞬間,就意識到:這兩盆花,也許,才是一切的關鍵。
靜立在窗前,毓筱的目光膠着在茶花上,綠葉叢生,嬌豔的花兒隐在一片綠意中若隐若現,這插花,當真是技藝極高啊。
擡手取了頭上的發簪,毓筱輕輕的撥弄一下茶花的葉子,将注意力全數放在了隐在葉間的花兒上。
茶花嬌豔,嫣紅的花瓣兒如荼似血,似乎可以遮掩些什麽,毓筱淺淺的勾一勾唇角,目光微擡,透過窗子,落在了遠方……
日已上三杆,比起前些日子,似乎暖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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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聽雪居,毓筱并未随兩位大人回宮複命,而是去拜訪了一個人。
坐在嫣然居的小客廳裏,毓筱輕輕晃一晃手中的茶盞,在靜靜的等待着安紫嫣的到來。
不知道是不是故地重遊的緣故,當年被劫中毒、離魂咒發之事突兀的出現在記憶裏,讓毓筱都不由的怔了一下。
那時候怒發沖冠,她幾乎是不管不顧的沖到了嫣然居中,在安紫嫣體内的八脈中釘下矽針,讓她經受了生不如死之痛,雖不知之後她體内的矽針究竟是如何取出,但隻怕是,經此一事,她們二人怨已深結,難再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