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是客,總是有幾分不恰當的,畢竟,他們是親人……
出現在這裏絕對是世事所迫,若不然,藍盞鸢甯願與他們永不相見。
當年藍家出事的時候她已經及笄,這帝都裏認得她的人,絕不在少數。
可是出了暗閣的事兒,藍家舊部又都在她的手裏,她不知道賢王還有多少力量,她隻希望能給他多一點助力。
所以,她出現在這裏,要将藍家暗衛——血飲,交給賢王。
之所以名爲血飲,一是取“雪”之諧音,同時,也暗含着血債血償之意。
隻是,不知道這所謂債,所謂償,都是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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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賢王是陌生的。
藍家出事的時候他還太年幼,能記得的人太少,又因爲太皇太後的保護,他甚至沒能見到親人的最後一面……
可是,他又覺得她是那麽的熟悉,就好像是血液在沸騰,在熱烈的與她相呼應。
也許,這就是血親,斬不斷的血脈相連!
有些不習慣,賢王試了幾次,終究是沒能叫出一句“姐姐”,倒是齊芷柔,笑意溫婉的喚一聲“姐姐”,彌補了藍盞鸢心中那一點小小的遺憾。
大抵是初見面,三人都心懷太激蕩,所以竟忘了分寸,待到賢王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這麽老半天的時間了,他竟然沒有将藍盞鸢請進屋裏去。
匆忙的邀請透着隐約的無措,可以看得出,賢王是太高興了。
這麽久了,一直以爲當年的藍家隻留下他一人,如今發現尚有親人在世,于他而言,這是上蒼的恩賜,自然是喜不自勝,難以言喻的激動。
心中忍不住想要問問她當年是如何活下來的,忍不住想知道她這些年是如何過的,都經曆了什麽,想知道她如今又是爲何要回轉京城與他們相認……
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隻留了一句:“看到……你還活着,真好……”
曾經如何已經不重要,過的好與不好都是過去,他不再問,不是不關心,而是怕揭開她的傷疤,讓她疼。
畢竟,經曆了滅門之禍,她可能會過得好嗎?
若是當真過得好,她眼底散不去的淺愁,又是因何而來呢?
至于她的來意……
他們是親人,她是他嫡親的姐姐,回家,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他需要的,隻是敞開大門,告訴她:“歡迎回來。”
藍盞鸢淺淺一笑,眼睛裏卻微帶淚花。
這些年,她過得并不辛苦,至少,她知道他還活着,還可以偷偷來看看他們。
可是卻一直委屈了他,不曾與他姐弟相認……
如今回來,他不怪她,她真的很高興……
藍盞鸢雖然也激動于重逢之喜,不過,她并沒有忘記自己冒險歸京的目的。
取了“血飲”的信物——血印置于桌上,藍盞鸢輕輕開口道:“這是藍家舊部,在我及笄時,父親将它交到了我的手上。”
她将血印推到賢王的面前,“從今天起,我就把它交給你了,待到筱筱及笄之日,便該傳給她了。”
她雖然這樣說,可是賢王還是明白她的初衷。
親人不相負,她冒險歸京的一片心意,他又如何能辜負呢?
可是,血印就像是藥王谷、夜宮一樣的存在,那是給藍家女兒的東西。
在藍家,男兒當自強,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去闖去努力,從來沒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藍家所有的寵愛,都是給女兒的……
看着血印,賢王的心并不平靜,可是有些話卻不适合說出來。
“……筱筱她還有半年多就要及笄了,你是她的姑母,理應出席她的及笄禮,到那時,你親手交給她,不是更好嗎?”
藍盞鸢垂眸淺笑,她又怎會不懂他的委婉,隻是……
“我不能在京城久留,筱筱的生辰又是年節,我大約……”
意思已明了,賢王沉默稍頃,擡手拿了桌上的血印。
“定當交到筱筱手中。”
聽着這一句承諾,藍盞鸢心中微歎,卻又忍不住的爲他驕傲。
他不肯收下“血飲”的勢力,讓她有些無奈,可是她也一樣欣慰于此。
她藍家的男兒,都是有自己的傲氣的!
一番叙舊,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沉,藍盞鸢悄然而來又悄然離去。
這一次回京,除了交付“血飲”,她還有一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