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柳鴻宇出自柳家,一身傲骨清貴,又豈會因着這些身外物便罷休,受委屈的是他的女兒,于他而言,任何東西也是不能彌補的。
公審結束的第三天,柳鴻宇去了禦書房,不知他究竟與皇上談了什麽,最終定下的決定是:瑾兒離京。
毓筱聽聞這消息時正在麒麟居裏照看钰麒。
钰麒在腐爛的大牢裏呆了三月,到底是從小嬌生慣養着的,原本在牢裏時,隻一心的牽挂着瑾兒的傷勢,還不見怎樣,如今事了,松了心中提着的那口氣,反倒是一場大病,甚至連身上原本因試藥落下的熱症一并引了,三天來昏迷不醒。
毓筱聽了瑾兒離京的消息,心中自然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卻又忍不住的心酸:哥哥和瑾兒…當真是坎坷…也不知哥哥醒了卻發現瑾兒已離京,會是怎麽的心境……
隻是,瑾兒離京一事,皇上究竟爲何應允?
以柳夫子的見識與心智,是決計不會願意将瑾兒帶入着亂局之中的,可是瑾兒卻來了京城,那麽,皇上手中必然是握着什麽能讓柳家就範的把柄!甚至于去年瑾兒昏迷離京修養,按照道理完全可以假托病未愈之名再不回京,可是瑾兒卻在年節剛過時便又回了京,這說明皇上手中握着的,于柳家,攸關性命,所以才不得已将女兒押在京城爲質……
可如今,夫子究竟與皇上談了什麽,竟能讓皇上放過瑾兒?
……
不過,不論是什麽原因,總之,瑾兒能離京是好事,她太單純,京城…不适合她……
就是不知道哥哥醒來會是個什麽反應了……
毓筱心有所思,靜坐微怔……
·
該來的終于來了,這一日,乃是瑾兒離京的日子。
原以爲哥哥不必面對離别,可奈何天意弄人,昏迷多日|的钰麒,熱症棘手難消,卻是一夜之間病症全消,完全成了無事人,也恰恰趕上了瑾兒的送别。
京城南門外,長亭處聚着不少送别人。
一年同窗,這一别當是永别,能送的自然是要來送上一送的。
華楓、華清、安紫嫣、安子軒、荀雪舞、荀雪陽、冷菱、冷皓、上官燕、景心…一個都沒有落下,衆人一一道别後,便将這一處空間留給了钰麒。
遠遠地,華楓看着钰麒那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笑語打趣道:“钰麒這綿綿情意的樣子,怕是瑾兒離京了,他的心也該跟着走了。”
毓筱聞言,很是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我覺得哥哥自從遇見瑾兒,心就已經沒有了…”
“我看這話當真不假。”華清也接着話茬打趣了一句。
荀雪舞看着那邊二人,言語間有幾分羨慕與贊賞,道:“钰麒和瑾兒這般情意,當真令人動容。”
“钰麒和瑾兒這般情意,當真令人動容。”
安紫嫣聞言接一句道:“雪舞難道是有了思戀的男子嗎?怎麽會有這樣子的感慨?”說着,她眨眨眼睛,幾分古怪精靈。
“你又胡鬧,休要混說。”荀雪舞微嗔一句,轉瞬似是想到了什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看着安紫嫣,眸子裏笑意滿滿,道:“莫不是紫嫣動了凡心,所以才要胡亂猜度于人?”
“哎,你這話…我可不依了……”
“……”
“……”
二人一陣笑鬧,落在毓筱眼中,心中再次泛起淺惑:說起來,安紫嫣的性子也是說得過去的,除了時常的不待見安然鬧出些事端,其餘時候還是很知禮的,卻又不是被規矩束縛的刻闆小姐,她有着鮮活的模樣,笑鬧真實,這樣的性子,毓筱還是很欣賞的。
隻是,每每面對她,安紫嫣便像是變了一個人,尖銳刻薄,無理取鬧。
而這其中緣由,她卻是百思難解……
她總覺得,這緣由,仿佛牽連着一些秘密,很大的秘密……
華楓看毓筱似有所思,随口問道:“毓筱,你在想什麽?”
毓筱回神,淺淺一笑,道:“在想,中秋将至,景怡的案子大約是要定下來的,也不知最終結果會是什麽…”
對于這個結果…明明那一日|公審時皇上已經下令禁足鳳欣,囚禁景逸和景沁,可是毓筱的心中卻是一直隐隐不安,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就結束,鳳家不會這樣就罷休,景沁…不會這樣死了……
華楓聞言,雖不懂她究竟在擔心什麽,卻還是安慰她道:“别擔心了,瑾兒已經無罪離京,過兩日|便是三司會審,到時候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毓筱點點頭,示意華楓不必擔心她。
她知道:這件事,縱使她心中不安,卻也隻能靜待答案,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是她能插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