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的衣衫遮不住身上密集的傷口,前胸後背上整齊排布着的血洞……
那是滾頂闆的刑罰……
該是得有多疼……
他的眼睛緊閉着不曾張開,眼角還殘留着凝結的血迹,看起來有些髒……
母妃的手顫顫巍巍擡着,卻是不敢碰一碰父王,一雙眸子空洞死寂沒有一滴淚落下……
她的眼睛一片黑暗……
她看不見了……
接受不了眼前所看到的,倒不如不再看……
大牢裏的日子太陰暗,看不到希望,畏懼着死亡……
終于,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一天的陽光極好,就像是藍王府被抄家的那一日。
暖暖的陽光曬在身上,将牢房裏那一股子黴味都蒸發了去,留下了陽光的味道,幹幹爽爽,很好聞……
我與父王母妃都是被鎖在囚車上的……
随在車子後,那些鐐铐砸在石闆上的聲音,将我的心敲得發痛……
一路遊街過,從皇城大獄出來向北行,環繞皇城一周示衆後方才送往了城西刑場。
從囚車上下來,我被罩上了面罩,竟迷迷糊糊睡去……”
言至此,定是生機出現的時候,可是藍盞鸢的神色卻不見一絲喜意,反倒有幾分不如“那時便死去”的意思……
她唇角一抹笑意慘淡蒼白,接着道:“待我再醒來,隻以爲我已身在地府,心中想着:這砍頭的刑罰倒也不錯,讓人睡下了再死,倒也不會痛了……
我從床榻上起來,走出小屋,外面…一片農田,長的綠油油……
仿佛是大雨初晴,地面上還滿是泥濘。
陽光刺得眼睛痛……
這下我才生出些疑惑來:鬼竟也會痛?也能存于日光之下?
就在此時,一男子推開了籬笆小門走了進來,一步步向我走來……”
藍盞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有些淺淺的暖意。
想來這男子于她,意義不同……
“那男子笑意有些傻,有些憨,言語間帶着些興奮道:“小姐,您醒啦,我這就去給您準備些吃食。”
我心中的疑惑多的已經要溢出來:這是什麽意思?我還活着嗎?難道…其實藍家并沒有被滅門,那不過是我荒唐夢了一場?
可我又爲何會到了這裏?
……
男子看着我一臉的迷茫,猛一拍腦門道:“小姐莫要見怪,小人名喚林嶽,在刑場上救下了小姐,将小姐帶來了這裏。”
我心中原本生出了一絲絲的希望,希望那一切都隻是我做的一場夢……
可是,林嶽都還沒有給我做夢的時間便将我的夢打碎了……
我的臉垮了,心死了,明媚的陽光下我依舊覺得世界一片灰色,沒了該有的色彩……
看着我的樣子,林嶽似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大約是怕越說越錯,便不再言語,靜靜的轉身離開。
我坐在門檻上,看着小院的一切,就仿佛我已死,隻是空留了靈魂賴着這軀體不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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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人生總是在不斷的給人意外。
林嶽暖了我的世界,将我枯萎的心重新澆出了嫩芽。
我和林嶽拜了堂,一雙紅燭,一方蓋頭,月神爲證,以摯爲誓。
男耕女織的日子很簡單,簡單便幸福,一雙兒女來到世間,我們的生活甜膩如蜜。
大約,甜蜜太濃,耗盡了我在這世上可以幸福的日子……
又或者,上天的意外來的大了些……
該來的還是來了,我一直以來忐忑着的,終究是到了……
他們不是侍衛,各色的衣裳顔色太亮,夜的黑什麽都掩不住……
我抱着孩子從早年備下的暗道裏逃出去,而他則負責拖住那些人。